广播里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章雯站在讲台旁，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教室中央那个特别的考生。
许明远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平放在桌面上。
与其他考生不同，他的面前放着一沓厚厚的、打满凸点的纸张——盲文试卷。
章雯深吸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担任盲人考生的监考老师。
三天前的培训会上，主考官严肃地强调过注意事项。
“不要给予任何特殊帮助，但必须确保考试材料无误。”
明远的手指已经开始在试卷上移动。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那些凸起的小点，动作流畅得像是阅读普通文字一样自然。
章雯注意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舒展开来。
“老师。”
明远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望向章雯的方向。
“我的试卷第三页有个点不太清晰，能帮我确认一下吗？”
章雯愣了一下，赶紧走过去。
“好的，我看看。”
她俯下身，仔细检查那张特殊的试卷。
在第三页中间位置，确实有一个盲文点有些模糊。
“是的，这里有个点不太清楚。
需要更换试卷吗？”
明远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
“不用，我能根据上下文推断出来。
谢谢老师。”
章雯退回讲台，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面对这样的困难竟然如此从容。
教室里只有明远一个考生。
根据规定，盲人考生可以单独安排考场。
窗外，六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明远的桌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当然，他看不见这些。
“考试开始。”
随着广播的指令，章雯按下计时器。
明远立刻低下头，双手像两只灵巧的蝴蝶，在盲文试卷上翩翩起舞。
他的阅读速度快得惊人，手指几乎不停顿地从一行滑到另一行。
章雯从未见过这样的阅读方式。
她想起培训时看到的资料——熟练的盲文阅读者每分钟能阅读100到150个单词，几乎与普通人用眼睛阅读的速度相当。
但亲眼所见，还是让她感到震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明远时而皱眉，时而轻轻点头。
有一次，他的手指停在一个位置来回摸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在上面按了几下。
章雯认出那是盲文记事本，他可能在记录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