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告诉我们，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李明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璀璨的都市夜景。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他却觉得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手中的方案被总监批得一文不值，红色的批注刺得他眼睛生疼。
"创意？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客户要的是稳妥，不是你的天马行空！"总监的咆哮还在耳边回响。
李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记得三年前刚进公司时，总监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李啊，我就欣赏你这种有想法的年轻人。
"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李，下个月房租要涨500，现在行情就是这样，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后面的话李明没有看完，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月刚交完房租，卡里就只剩下三位数，连给老家寄钱的计划都要搁浅。
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办公室的灯突然全灭了。
李明这才想起物业说过今晚要检修电路。
他摸黑打开手机闪光灯，在抽屉里翻找备用充电宝。
微弱的灯光下，办公桌上那张全家福格外显眼——那是去年春节回家时拍的，父母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电梯也停了，李明只好走消防通道。
二十层的楼梯，每一步都像是在提醒他生活的重量。
走到第十层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大学同学张薇。
"李明，我听说你还在广告公司？"张薇的声音依然清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创业，现在有个项目，要不要聊聊？"李明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楼道里很安静，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三年前毕业时，他和张薇都怀揣着创业梦想，只是他选择了"稳妥"的工作，而张薇一直在创业圈摸爬滚打。
"什么项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环保包装材料，现在正好是风口。
"张薇顿了顿，"我知道你一直对环保设计很感兴趣，而且你在广告公司积累的资源也能用上。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挂掉电话，李明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推开消防门的那一刻，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
他看见张薇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笑容明亮得让他想起大学时的创业大赛。
那一刻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面苏醒，也许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十二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李明站在写字楼前，不停地跺着脚取暖。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就为了见投资商一面。
"王总正在开会，您再等等吧。
"前台小姐第三次这样告诉他。
直到天黑，他才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王总。
对方西装革履，手里把玩着一支万宝龙钢笔。
"小李啊，"王总靠在真皮座椅上，"你这个项目很有意思，但是现在市场环境不好啊......"李明连忙拿出准备好的资料："王总，我们的产品已经通过初步检测，市场前景......""这样吧，"王总打断他，"晚上有个饭局，你也来。
多认识些人，对你有好处。
"饭局上，李明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白酒。
他的胃在灼烧，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直到凌晨，他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店，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
手机响了，是张薇。
"你在哪？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声音充满担忧。
李明擦了擦嘴，强撑着说："没事，马上回去。
今天......今天谈得不错。
"然而第二天，他接到王总秘书的电话："不好意思，王总觉得风险太大，暂时不考虑投资了。
"实验室里堆满了失败的样品。
第三十六次实验又失败了，样品在检测时直接碎裂。
张薇疲惫地摘下护目镜，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
"要不......"李明犹豫着开口，"我们换个方向？""不行！"张薇猛地转身，"这个方向是对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最佳配比。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吗？昨天我妈又打电话来了，说我再不回去，就......"她没有说完，但李明知道后面的话。
这段时间，张薇几乎每天都会接到家里的电话，每次通话后都会红着眼睛。
"对不起，"李明轻声说，"是我太没用了。
"张薇摇摇头，突然抱住他："不是你的错。
是我......是我太任性了。
"第三十八次实验是在一个雨夜。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实验室里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当检测仪的指示灯由红转绿的那一刻，张薇猛地转身，撞翻了桌上的烧杯。
"成功了！"她抓住李明的手臂，又蹦又跳，"你看降解率，完全达标！抗压强度也符合标准！"李明被她拉着转圈，看着她脸上久违的笑容，突然很想吻她。
但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太好了，我们终于做到了。
"一周后的早晨，李明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张薇的电话。
她的声音在发抖："你看新闻了吗？"电脑屏幕上，一家大型包装公司发布了新产品发布会。
画面中展示的产品，和他们研发的一模一样。
更令人绝望的是，对方已经申请了专利。
"这不可能......"张薇颤抖着打开文件柜，翻出所有实验数据，"我们的配方，我们的工艺......"李明立刻联系了律师。
在律师事务所，他们见到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律师。
"这个案子很难，"律师翻着资料，"对方是大公司，有专业的法务团队。
而且......"他推了推眼镜，"你们能证明是他们窃取了你们的成果吗？""我们有实验记录！有样品！"张薇激动地说。
"但这些都不足以证明对方是非法获取的。
"律师摇摇头，"除非你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对方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了你们的商业机密。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四处奔走。
去公安局报案，找媒体曝光，甚至试图联系那家公司的前员工。
但每次都被各种理由搪塞回来。
"对不起，"警察无奈地说，"没有直接证据，我们无法立案。
""这个新闻......"记者为难地说，"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否则可能会被起诉诽谤。
"最后，连律师也放弃了："抱歉，这个案子我们接不了。
"那天晚上，张薇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薇薇，你马上回家！"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刺耳，"我查过了，那个李明就是个穷小子，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张薇浑身发抖，手机掉在地上。
李明弯腰捡起手机，听见里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去跟个穷光蛋吃苦的！你要是不回来，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妈......"张薇瘫坐在地上，"你别这样......"李明跪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如刀绞。
他知道，这一刻，他们不仅仅失去了事业，连爱情也要失去了。
讨债的人找上门来时，张薇正在整理实验室的资料。
门被粗暴地推开，三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李总，张总，"为首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这都逾期一个月了，该还钱了吧？"李明挡在张薇面前："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正在想办法......""时间？"男人冷笑一声，"你们那点破事谁不知道？专利被人抢了，公司都快倒闭了，还指望翻身？"他掏出一张借据，"一百五十万，今天必须还清，不然......"他的目光在实验室里扫视，"这些设备，我们可就搬走了。
"张薇浑身发抖，紧紧抓住李明的衣袖。
她知道，这些设备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那天晚上，张薇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别墅的灯光温暖明亮，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爸，妈......"她站在客厅里，声音哽咽，"我需要一百五十万。
"父亲坐在真皮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为了那个穷小子？""不是的，"张薇摇头，"这是我们欠的债，如果不还......""可以，"母亲突然开口，"只要你答应我们两个条件。
"张薇抬起头，看见母亲眼中冰冷的光。
"第一，立刻和他断绝联系。
第二，和我们一起出国。
"母亲的声音不容置疑，"否则，你就看着那个小子被人打断腿吧。
"李明站在别墅外的铁门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小时，浑身湿透。
"张薇！"他对着二楼的窗户大喊，"你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窗帘微微晃动，但没有人回应。
李明知道张薇就在里面，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我知道你在听！"他的声音嘶哑，"不要放弃！我们还有机会！"二楼的房间里，张薇蜷缩在墙角，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能听见李明的声音，一声声敲击着她的心脏。
"求求你......"她无声地哭泣，"不要再来了......"第二天，第三天，李明每天都来。
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深夜。
他站在雨中，站在烈日下，一遍遍呼唤着张薇的名字。
直到第五天，一个佣人走出来，递给他一封信。
"小姐让我给你的。
"佣人叹了口气，"她说，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李明颤抖着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一张银行卡。
"亲爱的李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当面和你说再见。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创业大赛上，你站在台上，眼睛里闪着光。
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后来我们一起创业，经历了那么多困难，却从未放弃。
那些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欠下的债务，破碎的梦想，还有......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怪我选择了逃避。
但是李明，请你理解，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信封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里面有一百六十万，足够还清债务，还能让你重新开始。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答应我，不要放弃。
你是个有才华的人，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只是那个梦想里，可能不再有我了。
忘了我吧。
永远爱你的，张薇"信纸被泪水打湿，李明跪在地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掉所有的痕迹。
他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指尖发白。
这张卡不仅承载着他们的债务，更承载着张薇最后的爱。
她用自己的自由，换来了他的重生。
机场的候机室里，张薇望着窗外的跑道。
母亲坐在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怕她逃跑。
"薇薇，"母亲轻声说，"你会感谢我们的。
时间会治愈一切。
"张薇没有说话。
她的手包里，还留着一张银行卡的复印件。
那是她最后的积蓄，是她这些年所有的存款。
但她知道，比起李明的前途，这些钱算不了什么。
登机广播响起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那是他们在实验室里庆祝第三十八次实验成功时拍的。
照片里的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
她轻轻按下删除键，然后关掉了手机。
飞机起飞时，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她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了。
张薇离开后的第一个月，李明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
窗帘永远拉着，房间里弥漫着酒精和腐烂食物的味道。
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外卖盒堆在角落，已经散发出异味。
他每天醒来就喝酒，喝醉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喝。
手机早就没电了，他也懒得充。
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昏暗的房间，和永远喝不完的酒。
有时候，他会梦见张薇。
梦见他们在实验室里熬夜，梦见她笑着吃他煮的泡面，梦见她在雨中转身离去的背影。
每次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为什么......"他对着空酒瓶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走......"那天，李明正要去拿最后一瓶酒，突然听见敲门声。
他摇摇晃晃地打开门，是房东。
"小李啊，"房东皱着眉头，"你这房租都欠了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李明麻木地点点头，关上门。
他翻出手机充电，开机后立刻跳出几十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母亲打来的。
正要关机，电话又响了。
是母亲。
"明儿，"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妈......"李明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你爸住院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是肺癌。
"李明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你回来看看吧，"母亲哽咽着说，"你爸他......一直念叨着你。
坐上回家的火车时，李明已经三天没喝酒了。
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了。
医院里，父亲躺在病床上，瘦得几乎认不出来。
看到李明，他艰难地抬起手："明儿......"李明跪在病床前，握住父亲的手。
那只曾经有力的大手，现在却枯槁如柴。
"对不起......"李明泣不成声。
父亲摇摇头，声音虚弱但坚定："明儿，爸知道你心里苦。
但是......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你还年轻，路还长......"那天晚上，李明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菜市场买菜的情景。
父亲总是能挑到最新鲜的食材，还会跟摊主讨价还价。
"明儿，"父亲常说，"做人要像买菜一样，要懂得挑，要懂得争。
"回到出租屋，李明开始收拾房间。
他把空酒瓶一个个捡起来，擦掉地上的污渍，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
收拾到书桌时，他发现了张薇留下的那张银行卡。
卡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