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画廊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出神。玻璃上倒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还有身后那幅巨大的油画——深蓝色的海底,一尾银色的鱼正向着微弱的光源游去。
这是她筹备了整整一年的个人画展,主题是"深海"。每一幅画都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就像当年她倾注全部的爱给那个人一样。"这幅画,叫什么名字?"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林夏浑身一颤。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即使过了五年,
依然会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在她的耳边。她缓缓转身,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程砚就站在她面前,西装革履,眉眼如昔。只是比起五年前,他的轮廓更加深邃,
气质也愈发冷峻。"《追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这幅画叫《追光》。
"程砚的目光落在画作上,久久没有移开。林夏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这个细节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她总是喜欢在他睡着时数他的睫毛。"很贴切的名字。
"他终于开口,"就像一条鱼,明知道永远追不上那束光,却还是义无反顾。
"林夏的心猛地揪紧。她想起自己画这幅画时的心情——确实就像一条追光的鱼,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放不下那段感情。"程总对画作也有研究?"她强装镇定,
试图用生疏的称呼拉开距离。程砚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林小姐的画,
我一直都很喜欢。"这句话让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五年前,
程砚也是这样站在她的画室,看着她的画说:"夏夏的画,我最喜欢了。"那时的他们,
还相爱着。"谢谢。"她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程总今天来是......""谈合作。
"程砚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我们公司最近在筹备一个艺术项目,想邀请林小姐参与。
"林夏接过名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窜过全身。
她慌忙收回手,却发现程砚的眼神暗了暗。"具体事项,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详谈。
"程砚的声音依然平静,"不知道林小姐明天下午是否有空?
""明天......"林夏犹豫了一下,"明天下午我在画廊。""好,那我明天过来。
"程砚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林小姐。""嗯?
""你的耳环,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掉。"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左边的松了。
"林夏下意识摸了摸左耳,果然耳环已经松脱。等她再抬头时,程砚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她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程砚还记得,她总是戴不好耳环。以前每次约会,
他都会细心地帮她检查耳环是否戴好。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林夏走到那幅《追光》前,
轻轻抚过画布。银色的鱼依然执着地游向那束永远触不可及的光,就像她,明明知道不该,
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要靠近程砚。第二天下午,程砚如约而至。他换了一身休闲装,
少了些商务气息,多了几分从前的影子。林夏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里面似乎装着什么画具。"林小姐。"他微笑着打招呼,"不介意我这么早过来吧?
""不会。"林夏摇摇头,"程总请坐。"程砚却没有坐下,
而是走到那幅《追光》前:"昨天没来得及细看,今天想好好欣赏一下。"林夏站在他身后,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这个场景太过熟悉,
让她恍惚间回到了五年前。"这幅画的灵感是什么?"程砚突然问道。
林夏愣了一下:"就是......一条追光的鱼。""是吗?"程砚转过身,目光深邃,
"我怎么觉得,画的是一个人?"林夏的心猛地一跳。确实,这幅画的灵感来源于她自己。
画中的鱼,就是她的写照。"程总说笑了。"她强装镇定,"只是一条鱼而已。
"程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画板:"介意我在这里画一会儿吗?
"林夏惊讶地看着他:"程总还会画画?""很久没画了。"程砚笑了笑,
"看到林小姐的画,突然想重拾画笔。"他熟练地支起画架,调好颜料。
林夏注意到他的动作很专业,显然不是生手。她想起五年前,程砚确实说过他学过画画,
只是后来放弃了。画廊里很安静,只有画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林夏坐在一旁,
看着程砚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这一刻,
仿佛时光倒流。他们又回到了从前,在画室里,她画画,他就在一旁看着。
有时候他会突然凑过来,在她脸上偷亲一下,惹得她画笔一歪,画就毁了。"想什么呢?
"程砚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夏回过神来,发现程砚正含笑看着她。
她慌忙移开视线:"没什么。""过来看看?"程砚让开位置。林夏走过去,
看到画板上的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画上是她,站在《追光》前的背影。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你......"她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话来。"画得不好。"程砚轻声说,"毕竟五年没碰画笔了。
"林夏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五年前,程砚也是这样,总是偷偷画她。
有时候是她的侧脸,有时候是她的背影。他说,她是他最想画的人。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忘不掉。"程砚的声音很轻,
却重重地砸在林夏心上,"这五年,我试过很多次,可是每次拿起画笔,画出来的都是你。
"林夏感觉眼泪快要控制不住了。她转身想逃,却被程砚拉住了手腕。"夏夏。
"他第一次叫出这个久违的称呼,"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林夏的手腕被程砚握住,
那熟悉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她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是程砚的力气太大,
而是她的身体在背叛她的理智。"程砚,别这样......"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哀求。
程砚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夏夏,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一天,
我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林夏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滑落。她何尝不是?五年来,
她把自己埋进画作里,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他。可是每一笔,每一划,都是他的影子。
"我们回不去了。"她哽咽着说,"你有未婚妻了,不是吗?"程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上周的财经杂志,"林夏苦笑,
"封面就是你和苏氏千金的订婚消息。"程砚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所以,
你是因为这个才躲着我?"林夏不解地看着他。"那只是个商业联姻,"程砚说,
"我和苏雨晴早就说好了,只是做戏给双方家长看。等合作项目结束,就会解除婚约。
"林夏愣住了。她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夏夏,"程砚上前一步,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这五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换了所有联系方式,搬了家,甚至连画展都是用化名。
我差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林夏的心揪得更紧了。她想起自己当初的决绝,
想起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原来,他也在找她。"为什么......"她喃喃地问,
"当初为什么要分手?"程砚的眼神暗了暗:"因为......"他的话还没说完,
画廊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程砚,"女人笑着说,"原来你在这里。
"林夏认出了她——苏雨晴,程砚的未婚妻。程砚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谈合作,我就过来看看。"苏雨晴的目光落在林夏身上,
"这位就是林小姐吧?久仰大名。"林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苏小姐,你好。
"苏雨晴走到程砚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程砚,晚上和爸爸的饭局别忘了。
"程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但他没有推开苏雨晴。林夏看在眼里,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程砚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和林小姐谈。"苏雨晴笑了笑:"好,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她转向林夏,"林小姐,改天一起喝咖啡?"林夏点点头,
目送苏雨晴离开。画廊里又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夏夏......"程砚想要解释。"不用说了。"林夏打断他,"我明白的。
"程砚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不明白。我和苏雨晴真的只是......""程砚,
"林夏深吸一口气,"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谈合作的事。
"程砚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夏坚决的表情,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改天再来。
"他离开后,林夏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看着那幅《追光》,
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画中的鱼,永远追不上那束光。接下来的几天,程砚没有再来。
林夏强迫自己专注于画展,但总是心不在焉。她时不时看向门口,
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又害怕他真的出现。直到第五天,程砚终于来了。但这一次,
他不是一个人。"林小姐,"苏雨晴微笑着打招呼,"不介意我一起来吧?
"林夏勉强笑了笑:"当然不介意。"程砚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有些苍白。
林夏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他似乎极力在掩饰。"林小姐,"苏雨晴说,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个合作。"林夏有些意外:"什么合作?
""我们苏氏集团最近在筹备一个慈善拍卖会,"苏雨晴说,"想邀请林小姐的作品参加。
"林夏看向程砚,发现他正皱着眉头,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这个......"林夏犹豫着。"林小姐放心,"苏雨晴继续说,
"我们会给出最优惠的条件。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砚一眼,
"这对程氏集团和苏氏的合作也有好处。"林夏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合作邀请,
更是一个警告。苏雨晴在告诉她,程砚是属于苏氏的。"我考虑一下。"林夏说。"好,
"苏雨晴站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程砚,走吧。"程砚却没有动:"雨晴,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和林小姐谈。"苏雨晴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笑容:"好,
那我在车上等你。"等苏雨晴离开,程砚立刻转向林夏:"夏夏,别答应她。""为什么?
"林夏问,"这不是个好机会吗?"程砚的表情很严肃:"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苏雨晴她......"他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夏吓了一跳,
连忙扶住他:"程砚!你怎么了?"程砚摆摆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林夏却不放心:"要不要去医院?""不用,"程砚站直身体,
"我真的没事。"林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她总觉得,
程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程砚,"她轻声问,"你到底怎么了?"程砚沉默了片刻,
终于开口:"夏夏,如果......如果我生病了,你会原谅我吗?
"林夏的心猛地揪紧:"什么意思?你生病了?什么病?"程砚却没有回答,
只是轻轻抱住她:"对不起,夏夏。五年前,我骗了你。"林夏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推开程砚,直视着他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程砚深吸一口气:"五年前,
我被查出患有......"他的话还没说完,画廊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
是一个林夏意想不到的人——她的母亲。"夏夏,"林母神色慌张,"快回家,
你爸爸他......"林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爸爸怎么了?""心脏病发作,
"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正在医院抢救......"林夏感觉天旋地转。她顾不上程砚,
抓起包就往外跑。程砚想要跟上,却被林母拦住了。"程先生,"林母冷冷地说,
"请你离我女儿远一点。"程砚愣住了:"阿姨......""五年前的事,我都知道了。
"林母说,"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出现在夏夏面前。
"程砚的脸色更加苍白:"可是......""没有可是,"林母打断他,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会给夏夏带来痛苦。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过她吧。
"程砚站在原地,看着林夏远去的背影,拳头紧紧攥起。他知道,林母说得对。可是,
他怎么能就这样放手?林夏赶到医院时,父亲还在抢救室。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双手紧紧攥着包带,指节发白。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
让她想起五年前那个同样充满消毒水味的夜晚。那天,她接到程砚的分手电话,
说他要出国深造,让她不要再等他。她疯了一样跑到机场,却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
她记得自己蹲在机场大厅痛哭,直到母亲找到她。"夏夏,"母亲当时说,"忘了他吧,
他不值得。"现在想来,母亲的话里似乎另有深意。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静养。"林夏松了一口气,跟着护士来到病房。
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
"爸,"她轻声说,"你一定要好起来。"父亲的眼皮动了动,
缓缓睁开:"夏夏......""爸,我在。"林夏连忙凑近。
父亲却突然激动起来:"程砚......程砚他......"林夏的心猛地一跳:"爸,
你认识程砚?
"父亲艰难地点头:"五年前......他来找过我......"林夏愣住了。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