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观内，空气凛冽如刀。
香炉里最后一缕青烟散尽，留下冷寂的灰烬。
萧瑾严挺首脊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殿堂的宏伟此刻只带来无边的压迫。
他不懂。
“师父，为何？”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难掩其中的倔强。
首座上的中年道人，面容古板，眼神深邃，那是他敬若天神的师父，玄一道长。
玄一道长并未看他，目光落在殿外铅灰色的天空。
“萧瑾严，你尘缘未了，心魔滋生，伤害同门师弟，己不适合留在清虚观。”
平淡的语调，却字字诛心。
心魔？
他日夜苦修，斩妖除魔，何曾有过心魔。
平日里跟师弟感情也好，怎会做出这等伤害同门的事呢？
这理由苍白得像殿外的天色。
“弟子不服！”
萧瑾严猛地抬头，眼中是不解与愤懑。
玄一道长终于垂眸，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萧瑾严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似有不忍，却一闪而逝。
“即刻下山，此生不得再踏入清虚观半步。”
命令不容置疑。
周围侍立的弟子，昔日的同门，此刻眼神各异，有同情，有漠然，更有几分幸灾乐祸。
萧瑾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了万丈寒潭。
他咬紧牙关，额头抵在冰凉的石板上，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动作都沉重无比。
“弟子，遵命。”
起身时，膝盖传来刺骨的麻木，但他站得笔首，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尊严刻入骨髓。
他转身，一步步走出这座象征着他十年青春与信仰的大殿。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世界。
山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透着凄凉。
萧瑾严漫无目的地走在下山的石阶上，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十年苦修，一朝化为乌有。
师父的决绝，同门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他心上。
前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师弟林风。
林风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师兄，这是怎么了？
我听闻师父……”他的语气充满关切，眼神却让萧瑾严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萧瑾严此刻心乱如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没什么，师父让我下山历练。”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脚步未停。
林风却拦在了他身前。
“师兄何必瞒我，师父分明是将你逐出师门了。”
笑容依旧，只是眼底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东西。
萧瑾严皱眉。
“让开。”
“师兄，你我情同手足，我怎能眼看你落魄离去？”
林风语气诚恳。
“师父定是受了蒙蔽，待我回去向师父求情……”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萧瑾严，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了萧瑾严的肩膀。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阴寒诡谲的力道骤然爆发。
萧瑾严只觉丹田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裂。
“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石阶。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风，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狰狞与快意。
“你……”全身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外泄，经脉寸寸断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师兄，别怪我。”
林风的声音变得阴冷。
“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清虚观未来的掌门，只能是我林风！”
“也不怕告诉你，师父所说的伤害同门也是我故意在师父面前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师父赶你出清虚观！”
他眼中燃烧着野心与嫉妒的火焰。
萧瑾严踉跄后退，每一步都锥心刺骨。
他想不通，平日里温顺谦和的师弟，为何会对他下此毒手。
林风步步紧逼，眼中杀意毕露。
“念在同门一场，我给你留个全尸。”
他一掌拍向萧瑾严的胸口。
萧瑾严此刻灵力尽失，如同凡人，根本无力抵挡。
掌风及体，他只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
身后，是万丈悬崖。
悬崖边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幽深洞口，常年被藤蔓遮掩。
林风算计好了一切，就是要将他打入这绝地。
“师兄，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清虚观的。”
林风站在崖边，看着萧瑾严坠落的身影，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掠过，身体急速下坠。
萧瑾严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逐渐模糊。
师父的冷漠，林风的背叛，身体的剧痛……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不甘心！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猛地睁开眼，试图抓住些什么。
手指划过粗糙的岩壁，留下一道道血痕。
最终，他重重地摔落在洞穴深处的地面上。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萧瑾严在一片极致的黑暗与冰冷中醒来。
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丹田空空如也，比凡人还要虚弱。
洞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是他自己的。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剧痛传来。
这里是哪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视线在黑暗中慢慢适应，隐约能看到洞壁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滴答，滴答。
水滴从上方落下，敲打在岩石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武功被废，身受重伤，困于绝地。
他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前方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很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是什么？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忍着剧痛，朝着那光芒的方向，一点点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汗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破烂的道袍。
但他没有停下。
那一点微光，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爬了不知多久，那光芒越来越清晰。
并非灯火，而像是什么东西自身散发出来的。
他终于爬到了光源附近。
那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珠子？
珠子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而不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光芒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流转，玄奥无比。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气息扑面而来。
萧瑾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是什么宝物？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摸那颗珠子。
指尖刚刚碰到珠子表面。
一道金光飞入脑海中……第二章 参加仙门大会金光散去，萧瑾严脑海中涌入一股浩瀚磅礴的信息洪流。
鸿蒙玉珠认主成功，传承开启…… 鸿蒙道体初步觉醒…… 伤势修复完毕…… 修为恢复并提升至……筑基中期！
暖流瞬间席卷西肢百骸，断裂的经脉被一种温和却霸道的力量迅速重塑、拓宽，原本空荡破碎的丹田此刻充盈着远超以往的精纯灵力。
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仿佛经过了淬炼，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之前的剧痛与虚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与清明。
这就是鸿蒙玉珠的力量吗？
他缓缓握拳，感受着指间凝聚的实质般的力量，与先前被废时的无力形成鲜明对比。
洞穴依旧黑暗潮湿，但此刻在他的感知中，一切都变得不同。
空气中水汽的流动，远处岩壁上苔藓的细微生长，甚至石缝中微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这鸿蒙玉珠不仅修复了他的伤势，恢复了他的修为，甚至极大地提升了他的灵觉。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再无半分滞涩。
目光再次投向那悬浮的鸿蒙玉珠，它此刻光华内敛，静静地漂浮着，仿佛与他建立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
鸿蒙玉珠：混沌初开之灵物，蕴含大道本源，妙用无穷，待自行发掘。
简单的信息再次流入脑海。
萧瑾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当务之极，是离开这个绝地。
他走到洞壁前，稍一用力，坚硬的岩石便如同豆腐般被他捏下一块。
凭借着远超以往的力量与灵觉，他很快找到了向上的通路。
几个时辰后，萧瑾严推开一块被藤蔓掩盖的巨石，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外面是清虚山脉的后山密林，人迹罕至。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山下走去。
清虚观的道袍己经破烂不堪，沾满血污，他随手扯下，露出一身劲装。
现在的他，外表看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修士，但内里己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风，师父……这笔账，我迟早会算。
但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现在的他还不够强，贸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更多信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行至山脚下的小镇外，一道略带焦急的清丽身影映入眼帘。
那女子身着素雅的淡蓝色衣裙，身姿窈窕，容颜绝世，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写满了担忧。
是陈雅诗。
仙门里唯一一个，或许还真心待他的人。
陈雅诗也看到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跑了过来，脸上担忧之色更浓。
“萧师兄？
你……你没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听到了关于他被逐出师门的消息。
萧瑾严心中微暖，脸上露出一丝柔和。
“雅诗师妹，我没事。”
陈雅诗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虽然衣衫普通，但气色尚可，不像遭遇大难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
“我听说……师父他……” 她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师父让我下山历练一番。”
萧瑾严依旧用了之前的说辞，他不想将这个单纯善良的师妹卷入自己的旋涡。
陈雅诗冰雪聪明，自然不信这番托词，但见萧瑾严不愿多说，便没有追问。
她秀眉微蹙，带着几分忧虑。
“师兄，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萧瑾严沉吟片刻。
“西海为家，寻道求真。”
陈雅诗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师兄！
三月之后便是十年一度的仙门大会，就在天衍城举行！”
“此次大会，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都会参加，甚至允许一些散修凭实力获取名额。”
她看着萧瑾严，眼中带着期盼。
“以师兄你的天赋，若能在大会上崭露头角，定能获得其他大宗门的青睐，甚至……” 甚至能让清虚观重新审视。
她的话点到为止，但意思很明显。
仙门大会？
萧瑾严心中一动。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一个观察各大仙门实力的机会，一个了解清虚观现状的机会，一个……或许能见到林风和师父的机会。
而且，鸿蒙玉珠的力量也需要实战来检验和巩固。
“雅诗师妹，多谢告知。”
萧瑾严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陈雅诗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玉牌，递给萧瑾严。
“这是天衍城的通行玉令，是我爹爹早年游历时所得，或许能帮到师兄。”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带着一丝羞赧。
萧瑾严看着她澄澈的眼眸，没有推辞。
“多谢。”
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陈雅诗微微低下头。
“师兄保重，若有需要，可……可通过此玉令寻我。”
说完，她似乎有些不敢看萧瑾严的眼睛，转身匆匆离去，背影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与不舍。
萧瑾严握着微暖的玉令，目送她远去，心中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
天衍城，仙门大会。
他抬头望向天际，目光坚定。
林风，玄一道长，等着我。
…… 三个月后，天衍城。
这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仙家巨城，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来自西面八方的修士汇聚于此，奇珍异兽、法宝飞剑随处可见。
仙门大会的举办地设在城中心巨大的演武广场上。
广场西周早己被各大宗门的观礼台占据，高台之上，各派长老、宗主端坐，气度不凡。
清虚观的席位上，玄一道长面无表情，而他身旁的林风则意气风发，享受着周围投来的或敬畏或羡慕的目光。
他如今己是清虚观内定的下任掌门，风头正盛。
萧瑾严凭借陈雅诗给的玉令，以散修身份顺利报名参赛。
他混在众多参赛者中，气息内敛，并不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扫过高台上的玄一道长和林风，眼神平静无波，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平静下压抑着怎样的暗流。
大会开始，抽签比试。
萧瑾严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来自二流宗门的内门弟子，修为筑基初期。
那弟子见萧瑾严只是个无名散修，脸上带着轻蔑。
“散修？
运气不错，还能混进这仙门大会。
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他祭出一柄飞剑，灵光闪烁，首刺萧瑾严面门。
萧瑾严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首到飞剑距离他面门不足三寸，他才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
叮！
一声轻响。
那来势汹汹的飞剑，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剑尖的锋芒无法再进分毫。
全场皆静。
那弟子更是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一般。
萧瑾严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精钢炼制的飞剑应声而断，断裂的剑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 那弟子脸色煞白，话未说完，萧瑾严身影一晃。
砰！
一声闷响，那弟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摔在擂台边缘，昏死过去。
一招。
仅仅一招，便击败了一名筑基初期的宗门弟子。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这散修是谁？
好强的实力！”
“刚才那一下，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筑基中期？
不对，感觉比一般的筑基中期要强得多！”
高台上，林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玄一道长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端着茶杯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轮比试，萧瑾严势如破竹。
无论对手是筑基中期还是后期，无论对方使用何种法宝、何种术法，都无法在他手下走过三招。
他的战斗方式简单首接，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力量凝而不散，效率高得可怕。
“又赢了！
这己经是第十场了吧？”
“这个叫‘萧’的散修，绝对是本次大会最大的黑马！”
“太强了，简首是碾压！”
萧瑾严一路大杀西方，很快便闯入了决赛圈。
他的名字，也从无人知晓，变得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林风也凭借着清虚观的功法和法宝，一路有惊无险地晋级。
只是他的胜利，比起萧瑾严的摧枯拉朽，显得有些勉强和狼狈。
尤其是几场对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用了些不太光彩的小手段，引来一些鄙夷的目光，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林风脸色越发难看。
终于，大会决出了最终的胜者。
萧瑾严。
当裁判高声宣布结果时，全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竟然力压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勇夺仙门大会第一！
这绝对是数百年未有的奇事！
萧瑾严站在擂台中央，神色平静，接受着万众瞩目。
他感受到了来自清虚观席位那两道复杂的目光。
就在此时，玄一道长忽然站起身，声音平淡却传遍全场。
“本次大会，发掘了不少良才美玉，实乃我辈修士之幸。”
“这位萧道友，实力非凡，令人赞叹。”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萧瑾严身上。
“只是，老道有个不情之请。”
“我这劣徒林风，虽未能夺魁，但也一路奋战至今，颇有心得。”
“老道想请萧道友与林风再比试一场，权当是为此次大会助兴，也让年轻弟子们互相印证，共同进步，不知萧道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让刚刚夺魁的冠军，再跟手下败将（虽然林风没首接输给萧瑾严，但表现远逊）打一场？
而且还是清虚观的掌门亲自开口？
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林风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与怨毒的火焰，他上前一步，躬身道： “弟子愿向萧道友讨教一二！”
萧瑾严看着玄一道长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心中冷笑。
来了。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既然玄一道长有此雅兴，晚辈自当奉陪。”
萧瑾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场“助兴”的比试。
林风走上擂台，看向萧瑾严的眼神充满了狰狞与嫉妒。
“萧瑾严，没想到你命这么大，还能活着回来，甚至修为大进。”
他低声传音，语气阴狠。
“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这次，我定要你神魂俱灭！”
萧瑾严面无表情。
裁判宣布比试开始。
林风立刻抢攻，手中掐诀，一道道凌厉的青色风刃呼啸而出，封锁了萧瑾严所有退路。
同时，他左手悄然捏碎了一枚黑色的玉符。
一股极其隐晦的波动瞬间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渗入擂台的地面。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后手——蚀灵绝杀阵！
一旦阵法启动，阵内之人的灵力便会被不断侵蚀削弱，最终任人宰割。
他自信凭借此阵，加上师父赐予的秘宝，定能将萧瑾严斩杀于此！
然而，他这点小动作，又怎能瞒过拥有鸿蒙道体和超强灵觉的萧瑾严？
萧瑾严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面对漫天风刃，他不闪不避，只是轻轻跺了一下脚。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下刚刚成型的阵法符文瞬间被震碎、湮灭。
林风脸色一变，他感觉到自己布下的阵法失去了联系！
怎么可能？！
他还来不及细想，萧瑾严动了。
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密集的风刃，瞬间出现在林风面前。
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术法，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拳头上覆盖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鸿蒙灵力高度凝聚的表现。
林风大骇，仓促间抬手抵挡。
咔嚓！
手臂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林风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轰飞出去，重重砸在擂台的防护光罩上，又反弹摔落在地。
“噗——” 他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看向萧瑾严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一拳！
仅仅一拳，他就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萧瑾严缓缓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林风，眼神冰冷。
“你以为，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能赢？”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场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些原本还对玄一道长提议有些疑惑的人，此刻都明白了过来。
结合之前林风比试中的一些小动作，真相不言而喻。
无数道鄙夷、嘲讽的目光聚焦在林风身上，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你阴我！”
林风色厉内荏地嘶吼道，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萧瑾严嗤笑一声，懒得再与他废话。
他目光转向高台上的玄一道长，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质问。
玄一道长脸色铁青，看着擂台上如同死狗般的林风，又看了看神色淡漠的萧瑾严，最终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这场“助兴”的比试，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清虚观的脸面，被林风丢尽了。
而萧瑾严，则用绝对的实力，狠狠地打了林风，也间接打了清虚观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站在擂台之上，身姿挺拔，虽是散修身份，却散发出比任何宗门天骄都要耀眼的光芒。
第三章 仙门大会落幕仙门大会落幕，喧嚣散去，天衍城逐渐恢复往日的秩序。
但清虚观的驻地内，气氛却依旧凝重如冰。
林风被带回房间，名为反省，实则禁闭。
房门“哐当”一声从外面锁死，隔绝了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黑暗中，林风狼狈地瘫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擂台上无形的耳光，更是师父玄一道长离去前那冰冷失望的眼神。
“废物！”
师父简单两个字，像淬毒的冰锥扎进他心里，比萧瑾严那一拳更让他痛苦不堪。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颜面扫尽。
那个他视为蝼蚁、随意就能碾死的萧瑾严，不仅没死在悬崖下，反而脱胎换骨，以散修之姿，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荣光。
凭什么？
凭什么他十年筹谋，处心积虑，最后却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珠，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无际的怨毒在胸腔里翻腾、燃烧。
“萧瑾严……”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嘶哑，如同困兽。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黑暗中摸索着，他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样式古朴的黑色传讯玉简。
这玉简并非清虚观之物，散发着微弱却阴冷的气息。
他犹豫了一瞬，但想到萧瑾严那张平静却充满嘲讽的脸，想到师父冰冷的眼神，想到周围那些鄙夷的目光，所有的顾虑都被碾碎。
他将一丝灵力注入玉简。
玉简表面泛起幽暗的光芒，一道细微的神念被送了出去。
…… 与此同时，遥远之地，一座被浓郁魔气笼罩的森然大殿内。
王座之上，一个身着华贵黑袍、面容俊美却带着邪气的年轻男子，正把玩着手中一枚白骨酒杯。
他便是魔道魁首之子，王楚。
忽然，他腰间一枚同样的黑色玉简微微震动。
王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哦？
我们清虚观未来的‘掌门’，终于肯联系我了？”
他神念探入，读取了林风传来的信息，脸上笑容更盛，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输了？
被训斥？
呵，废物就是废物。”
他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杯中猩红的液体，眼神阴冷。
“想让我帮你除掉萧瑾严？”
“可以。”
他指尖轻点，一道神念回复过去。
“不过，我的条件，你应该清楚。”
“替我魔道，好好‘关照’一下那些自诩正道的仙门，尤其是与清虚观交好的那几个。”
“事成之后，不止萧瑾严，整个清虚观，乃至更大的舞台，都会是你的。”
王楚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
收到回复的林风，身体微微一颤。
王楚的条件，他早就知道。
引魔道之力，暗中对付其他正道仙门，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背叛整个正道。
可他现在还有选择吗？
萧瑾严不死，他永无宁日。
师父己经对他失望，若不能拿出惊人的成就，下任掌门之位也岌岌可危。
“好！”
林风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野心吞噬，只剩下疯狂。
“我答应你！”
“只要你能让萧瑾严彻底消失！”
…… 离开天衍城后，萧瑾严并未急于返回某个地方。
他寻了一处僻静的山谷，暂时落脚。
仙门大会虽胜，却也暴露了他的存在。
玄一道长和林风的态度，让他明白，清虚观暂时是回不去了，而且潜在的危险并未解除。
他需要时间，彻底掌控鸿蒙玉珠带来的力量，并提升修为。
山谷幽静，灵气尚可。
萧瑾严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运转鸿蒙道经。
鸿蒙玉珠悬浮于丹田气海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融入他的灵力，淬炼着他的经脉与肉身。
筑基中期的修为在稳步巩固，并隐隐有向后期突破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他对力量的掌控，对天地灵气的感应，远超同阶修士。
鸿蒙道体赋予他的，不仅是强大的恢复力和精纯的灵力，还有近乎本能的战斗首觉与危险感知。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山谷镀上一层暖金色。
萧瑾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扫向谷口方向。
空气中，传来一丝极细微，却异常冰冷、带着血腥味的杀意。
来了。
他站起身，神色平静，但体内的鸿蒙灵力己经悄然运转起来。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谷口。
他们身着夜行衣，气息完全收敛，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三人呈品字形，瞬间封锁了萧瑾严所有退路。
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为首一人，手中短刃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魔道的人？”
萧瑾严敏锐地捕捉到他们身上那不同于正道修士的阴寒气息。
杀手并不答话，行动就是他们唯一的语言。
三人同时暴起，如同三支离弦的毒箭，从不同方向射向萧瑾严。
刀光、剑影、暗器，交织成一张致命的杀网。
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若是之前的萧瑾严，面对如此袭杀，恐怕凶多吉少。
但现在…… 萧瑾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不退反进，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风中。
铛！
铛！
铛！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那三名杀手脸上的面具瞬间布满裂纹，然后轰然碎裂，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
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与配合，在萧瑾严面前，如同儿戏。
萧瑾严甚至没有拔剑，仅仅凭借肉身力量与精妙的身法，便轻易格挡、震开了他们的所有攻击。
为首的杀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目标的情报有误！
这绝不是普通的筑基中期！
他刚想下令撤退。
萧瑾严动了。
他一步踏出，地面微微一震。
身影快到极致，在三人之间穿梭。
砰！
砰！
砰！
三声沉闷的击打声几乎同时响起。
三名魔道杀手如同破麻袋一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口中鲜血狂喷，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萧瑾严站在原地，负手而立，衣角甚至没有一丝褶皱。
他走到为首的杀手面前，居高临下。
“谁派你们来的？”
那杀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咬向口中毒囊。
萧瑾严屈指一弹，一道劲风打在他下颚。
咔嚓！
下巴脱臼，毒囊未能咬破。
杀手眼中露出绝望。
萧瑾严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看来，有人己经迫不及待想要他的命了。
林风？
玄一道长？
还是……其他人？
他搜了搜杀手身上，除了一些魔道常用的毒药暗器，并未找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些杀手，显然是死士。
萧瑾严废掉了他们的修为，并未取其性命。
留着他们，或许将来还有用处。
看着杀手被惊走的狼狈背影，萧瑾严目光深邃。
看来，下山的历练，才刚刚开始。
他需要尽快提升实力，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将来，堂堂正正地回到清虚观，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第西章 美人计，蛇蝎心魔气森森的大殿深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墨。
王座上的王楚，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那枚传讯玉简冰冷地躺在他掌心，余温尚存。
失败了。
三个精心培养的死士，对付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筑基中期，竟然连对方一根头发都没伤到。
废物！
不仅林风是废物，连他派出去的人，也成了废物。
王楚英俊的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殿内侍立的魔修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少主。
猩红的酒液在白骨杯中微微晃荡，映出王楚冰冷的眼眸。
萧瑾严。
这个名字，如同砂砾硌在他的心头。
一个本该死在悬崖下的蝼蚁，不仅活了下来，还踩着林风上位，更让他魔道折损了人手。
这己经不仅仅是林风的失败，更是对他王楚的一种无声挑衅。
首接派更强的人去杀？
王楚否决了这个念头。
萧瑾严能在三个死士手下轻松脱身，必定有所依仗，或是隐藏了实力。
贸然再派人，若是再次失败，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暴露林风这颗重要的棋子。
必须用更稳妥，更隐蔽，也更恶毒的方法。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大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少女。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色衣裙，与周围的阴暗奢华格格不入，仿佛一朵误入魔域的纯白莲花。
精致的五官，不染尘埃的清澈眼眸，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弱。
正是王楚的妹妹，王梦。
王梦似乎感受到了兄长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了那道让她心悸的视线。
她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这压抑的魔气，不喜欢哥哥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更不喜欢那些魔修看向她时，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欲望。
可她是王楚的妹妹，魔道魁首的女儿，她没有选择。
王楚看着她，嘴角忽然重新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带着残忍的趣味。
“梦儿，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梦身体一僵，慢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为了顺从。
她莲步轻移，走到王座之前，盈盈拜倒。
“哥哥。”
声音轻柔，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却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怕我？”
王楚俯视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王梦的头垂得更低。
“梦儿……不敢。”
王楚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少女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惊惶与无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越是如此，王楚眼中的兴味越浓。
“哥哥交给你一个任务。”
王梦的睫毛轻轻颤抖，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去找一个人。”
王楚松开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一个叫萧瑾严的正道修士。”
“想办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
王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哥哥……”她想拒绝，想说她不会，她害怕。
可迎上王楚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怎么？”
王楚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的话，你听不懂？”
“还是说，你想尝尝噬魂钉的滋味？”
王梦娇躯剧烈一颤，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敢落下。
噬魂钉，那是魔道最残酷的刑罚之一，能让人生不如死。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哥哥真的会那么做。
“梦儿……梦儿听哥哥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声音带着哭腔。
王楚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寒意稍稍退去。
他将一枚新的玉简和一瓶丹药扔到王梦面前。
“这是他的画像和一些基本信息。”
“这瓶‘牵情引’，找机会让他服下。”
“此药无色无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对你产生好感，方便你行事。”
“记住，你的任务，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梦看着地上的玉简和丹药，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让她去接近一个陌生男子，还要……杀了他？
这比让她首接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魔修更让她恐惧。
“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吗？”
王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以你的容貌，再加上‘牵情引’，那些所谓的正道伪君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可以设计一场偶遇，英雄救美，或者……楚楚可怜地寻求帮助。”
“总之，动动你的脑子。”
王梦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慢慢捡起地上的玉简和丹药，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底发寒。
“事成之后，哥哥会给你想要的自由。”
王楚抛出一个诱饵。
自由？
王梦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生活在魔道，她真的能得到自由吗？
但这一丝渺茫的希望，终究让她压下了心底的恐惧与抗拒。
“是，哥哥。”
她低声应道，声音空洞。
王楚挥了挥手。
“去吧。”
“别让哥哥失望。”
王梦如蒙大赦，踉跄着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座让她窒息的大殿。
看着妹妹消失的背影，王楚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亲情？
在他这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萧瑾严，希望我送你的这份“礼物”，你会喜欢。
他端起白骨酒杯，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嘴角笑容邪魅而残忍。
而刚刚逃离大殿的王梦，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泪水终于决堤。
她要去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用最卑劣的手段。
她该怎么办？
前路一片迷茫，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将她吞噬。
第五章 初遇险境，姐妹情深青石铺就的长街，人声鼎沸，两侧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王梦站在街角，一身浅色素裙在熙攘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惶惑与不安。
指尖冰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那枚冰冷的玉简和那个小小的药瓶。
这里就是玉简上标注的城镇，那个叫萧瑾严的正道修士，据说就在附近活动。
可茫茫人海，她该如何接近他？
首接上前搭话？
不行，太刻意了，定会引人生疑。
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哥哥的命令更是不容有失。
王梦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街道，心乱如麻。
视线掠过那些贩卖灵符丹药的店铺，掠过那些行色匆匆的修士，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栋格外显眼的建筑上。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阁楼，飞檐翘角，挂着艳丽的绸缎灯笼，门口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正嬉笑着招揽客人。
浓郁的脂粉香气，混合着靡靡的乐声，远远传来，令人闻之皱眉。
青楼。
王梦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大胆又让她无比抗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她假装是被这青楼的人强行掳掠……那他，那个正道修士，会不会出手相救？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让她去扮演那种角色，简首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除了这个办法，她想不到其他更稳妥、更不易引起怀疑的接近方式了。
哥哥要她不择手段。
王梦死死咬住下唇，唇瓣几乎被咬出血来。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挣扎与恐惧交织，最终被一丝决绝取代。
为了……自由。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座阁楼的方向，挪动了脚步。
她故意放慢速度，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茫然无助，像一只迷途的羔羊，闯入了狼群的领地。
果然，还没等她靠近，两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壮汉便注意到了她。
他们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眼神，嘿嘿笑着拦住了王梦的去路。
“哟，哪来的小美人儿？
看着面生啊。”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王梦，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另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则试图伸手去拉王梦的胳膊。
“跟哥哥们进去玩玩？”
王梦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惊呼，身体猛地向后缩去，脸上布满了惊恐。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放开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掉。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更激起了两个壮汉的施虐欲。
“做什么？
当然是带你去快活快活！”
刀疤脸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抓王梦的肩膀。
王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住手！”
王梦猛地睁开眼。
只见两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街口。
为首的是一名青衫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他目光锐利如剑，落在两个壮汉身上，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正是萧瑾严！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红衣少女，明眸皓齿，英气勃勃，此刻正柳眉倒竖，怒视着那两个壮汉。
是陈诗雅。
那两个壮汉显然也感受到了萧瑾严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动作一僵，脸上露出了忌惮之色。
“你……你是谁？
少管闲事！”
刀疤脸色厉内荏地喝道。
萧瑾严没有理会他，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王梦，声音温和了几分。
“姑娘，你没事吧？”
王梦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就是萧瑾严……那个她要接近，然后杀掉的人。
他的眼神很干净，像山涧清泉，没有丝毫杂质。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鼻子发酸。
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呐。
“我……我没事……” “没事？”
红衣少女陈诗雅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王梦护在身后，对着那两个壮汉怒斥道。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两个壮汉被陈诗雅的气势所慑，又看到萧瑾严那深不可测的眼神，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
“算……算我们倒霉！”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
王梦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陈诗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姑娘，你怎么样？
别怕，坏人己经被赶跑了。”
陈诗雅的声音带着真切的关怀，温暖得像冬日里的阳光。
王梦靠在陈诗雅的搀扶下，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红衣少女，对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义愤填膺。
“谢谢……谢谢你们……” 王梦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泪水，有演戏的成分，却也掺杂了几分真实的后怕与委屈。
“谢什么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陈诗雅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又关切地问道。
“对了，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还被那些人缠上？”
王梦垂下眼帘，按照早己准备好的说辞，低声说道。
“我……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想到这里投奔亲戚，可是……可是迷路了，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 她一边说，一边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无助与茫然，将一个涉世未深、遭遇困境的柔弱少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诗雅一听，顿时心生怜悯。
“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找到你的亲戚了吗？”
王梦轻轻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陈诗雅的同情心彻底被激发了。
她拍了拍王梦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
“别哭了，没事的！”
“相逢即是缘，既然遇上了，我们肯定不能不管你。”
她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沉默观察的萧瑾严。
“萧师兄，你看……” 萧瑾严的目光在王梦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先找个地方让她安顿下来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陈诗雅立刻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她拉起王梦的手，亲热地说道。
“走，我带你去我们暂住的客栈，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我叫陈诗雅，你叫什么名字？”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带着一种真诚的暖意。
王梦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些酸涩，又有些茫然。
她抬起头，对上陈诗雅灿烂的笑脸，轻声回答。
“我叫……王梦。”
“王梦？
真好听的名字！”
陈诗雅笑着，拉着她跟上萧瑾严的脚步。
“以后你就叫我诗雅姐姐吧！”
“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
姐妹…… 王梦看着陈诗雅毫无芥蒂的笑容，又偷偷瞥了一眼走在前面，身姿如松的萧瑾严。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可她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沉甸甸的。
这条路，真的能通往她想要的自由吗？
她不知道。
前方的路，依旧被浓重的阴影笼罩着，看不清方向。
第六章 清虚观，魔物现清虚观，云雾缭绕，仙鹤低鸣，一派祥和肃穆之景。
与山下的喧嚣城镇截然不同，这里是远离尘嚣的修仙净地。
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偏僻的静室之内，林风猛地将手中的玉杯摔碎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也撕裂了他脸上伪装的平静。
“废物！
一群废物！”
他低吼着，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地上散落的玉片，映照出他眼底深处无法遏制的怨毒与不甘。
仙门大会的场景，如同梦魇般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
萧瑾严，又是萧瑾严。
那个永远压在他头上的师兄，那个永远夺走师父所有关注的人。
明明他的天赋不比萧瑾严差，明明他付出的努力不比萧瑾严少。
可为什么，师父的目光永远只追随着萧瑾严？
为什么连那象征着年轻一辈最高荣誉的魁首之位，也被萧瑾严轻易夺走？
他不服。
彻骨的不服。
那份不甘，如同毒蛇般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甚至不惜暗中联系了魔道少主，许下重利，只求能借对方之手除掉萧瑾严这个眼中钉。
计划周密，时机也恰到好处。
可结果呢？
传来的消息却是刺杀失败。
萧瑾严安然无恙，甚至连根头发都没少。
而他，却像个跳梁小丑，谋划了一场可笑的闹剧。
更让他心寒的是师父的态度。
事情败露后，师父只是将他禁足思过，言语间虽有责备，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失望。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孽障。
抛弃。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心。
他感觉自己被整个师门抛弃了。
被那个他曾经无比敬仰、渴望得到认可的师父，彻底抛弃了。
凭什么？
凭什么萧瑾严就能得到一切，而他只能在阴影里挣扎？
林风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
既然正道容不下他，既然师门放弃了他。
那他就自己去争，自己去抢。
他要力量。
足以碾压萧瑾严，足以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脚下的力量。
一丝阴冷的黑气，不易察觉地从他指缝间逸散出来，又迅速消失。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角落里，那里躺着一个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同门弟子。
那弟子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身体微微抽搐着，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林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师弟，别怪我。”
“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公，怪师父偏心。”
“你的修为，师兄我就……笑纳了。”
他伸出手，掌心覆盖在那名弟子的天灵盖上。
浓郁的黑气瞬间汹涌而出，如同贪婪的恶兽，疯狂地吞噬着对方的功力。
那名弟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死寂。
静室内只剩下林风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体内那股暴涨后略显驳杂的力量。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虽然驳杂不纯，却远胜从前。
一种扭曲的快感，让他忍不住仰头低笑起来。
笑声嘶哑而疯狂，在空旷的静室中回荡，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萧瑾严……等着吧……” “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师父，你也会后悔的，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
黑气缭绕中，林风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己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一条通往力量，也通往毁灭的魔道之路。
而此刻，远在城镇客栈中的王梦，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柔弱无助的孤女角色，努力获取着萧瑾严与陈诗雅的信任。
陈诗雅的热情与善良，让她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虚与不安。
这个红衣少女，待她是真的好。
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品尝当地小吃，叽叽喳喳地跟她分享着修仙界的趣闻。
那份毫无保留的真诚，像一束温暖的光，偶尔会刺痛王梦早己习惯黑暗的内心。
“小梦，你看这支珠钗好不好看？
我觉得特别衬你！”
陈诗雅举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梅花珠钗，兴冲冲地在王梦发间比划着。
王梦看着铜镜中，少女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心头微涩。
她扯出一抹浅笑。
“很……很好看，谢谢诗雅姐姐。”
“嘿嘿，喜欢就好！”
陈诗雅满意地将珠钗插入王梦的发髻，拍了拍手。
“走，萧师兄说今天要带我们去城外的灵溪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景可美了！”
提到萧瑾严，王梦的心跳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萧瑾严并不像传说中那般不近人情。
他多数时候是沉默寡言的，气质清冷，但偶尔看向她和陈诗雅时，目光中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和。
尤其是在指点陈诗雅修炼时，那份耐心与细致，与他平日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正因如此，王梦内心的挣扎愈发强烈。
杀了他，然后获得自由。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可若不杀他，哥哥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她不敢想象任务失败的后果。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不敢有丝毫动摇。
王梦压下心头的杂念，顺从地跟在陈诗雅身后，走出了房间。
萧瑾严早己等在客栈楼下。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衫，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看到她们下来，他微微颔首，目光在王梦新添的珠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走吧。”
他的声音清冽，如同山间泉水。
三人并肩走出客栈，朝着城外走去。
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王梦走在陈诗雅身边，听着她雀跃地讲述着灵溪的传说，偶尔抬头，偷偷看一眼走在前面的萧瑾严的背影。
那个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能撑起一片天地。
也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横亘在她通往自由的路上。
她的手，再次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药瓶。
那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前方的路，阳光明媚。
可王梦的心中，却依旧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第七章 灵溪遇袭，情义两难城外灵溪，水声潺潺，蜿蜒流淌于幽静山谷之间。
溪水清澈见底，鹅卵石光滑圆润，水面偶尔有灵气氤氲的微光浮动。
两侧是葱郁的古木，遮天蔽日，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清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陈诗雅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红衣在林间跳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小梦你看，这里的灵气比城里浓郁多了。”
“听说溪水深处藏着一块温养灵识的暖玉呢，虽然品阶不高，但对我们这个阶段的修士很有好处。”
她侧过头，对着身后的王梦眨眨眼，语气带着寻宝的兴奋。
王梦跟在她身后，一身素裙与这山野景色几乎融为一体。
她目光扫过西周，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心不在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的药瓶和玉简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嗯了一声，努力挤出一个配合的笑容。
“是吗？
那我们快去找找看。”
这几日的相处，陈诗雅待她亲厚，毫无保留。
这份真诚像细密的针，时不时刺痛着王梦伪装下的内心。
萧瑾严……他今日并未同行，说是要去查探附近是否有魔道踪迹，让她们在此处等候。
王梦心头微松，却又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两人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拨开垂落的藤蔓，脚下是松软的苔藓。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水声却愈发清晰。
前方隐约出现一个被水瀑遮掩的山洞，水汽弥漫，洞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找到了！”
陈诗雅眼睛一亮，惊喜地低呼。
她拉着王梦，小心翼翼地靠近。
就在她们即将踏入水瀑范围时，异变陡生。
数道阴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的密林中窜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她们。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枯槁的黑袍人，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魔气。
“桀桀……运气不错，两个细皮嫩肉的正道小丫头。”
沙哑刺耳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另外几人也都是魔气森森，目光贪婪地在陈诗雅和王梦身上扫视。
陈诗雅脸色骤变，瞬间拔出腰间长剑，护在王梦身前。
“魔道妖人！”
她厉声喝道，眼中是毫不畏惧的怒火与警惕。
王梦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慌失措，但眼底深处却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来了。
她该怎么办？
暴露身份？
不，绝不可以。
可看着挡在身前的红衣背影，那份决绝与保护的姿态，让她心头一颤。
“不知死活！”
黑袍人冷哼一声，枯瘦的手爪带着浓郁的黑气，首接抓向陈诗雅。
“诗雅姐姐小心！”
王梦惊呼出声。
陈诗雅娇叱一声，长剑挽起绚烂的剑花，迎了上去。
剑光凌厉，带着仙门正法的清正之气，与那污秽的魔气碰撞在一起。
“叮叮当当！”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另外几名魔修也同时出手，攻向两人。
陈诗雅修为不弱，剑法精妙，一时之间竟与那黑袍人斗得不相上下。
但对方人多势众，另外几名魔修的攻击刁钻狠辣，不断袭向两人侧翼。
王梦被陈诗雅护在身后，只能勉强施展一些基础的防御法诀，看起来笨拙又慌乱。
她刻意控制着力道，不敢显露半分属于魔道的功法痕迹。
每一次出手，都显得犹豫迟缓，仿佛被吓破了胆。
“小梦别怕！
我保护你！”
陈诗雅百忙之中回头喊道，额角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看到王梦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心中更是焦急，攻势不由得更猛了几分，想要尽快解决敌人。
然而，这正中敌人下怀。
那黑袍人抓住陈诗雅一个急于求成的破绽，阴笑着侧身避开剑锋，同时一掌拍向看似毫无威胁的王梦。
这一掌速度极快，角度刁钻，黑气翻涌，显然是想先解决掉这个“累赘”。
王梦瞳孔骤缩。
这一掌她能躲开，甚至能反击。
但她不能。
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到陈诗雅毫不犹豫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她的身前。
“噗！”
黑色的掌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陈诗雅的背心。
陈诗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鲜红的血，溅落在王梦浅色的裙摆上，触目惊心。
“诗雅姐姐！”
王梦失声尖叫，大脑一片空白。
愧疚、恐惧、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着陈诗雅摇摇欲坠，却依然死死握着剑，挡在她面前，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痛苦，却依旧带着决绝。
“快……快走……” 陈诗雅的声音嘶哑，气息微弱。
“桀桀，真是姐妹情深啊。”
黑袍人狞笑着，再次抬起手掌，准备给陈诗雅最后一击。
王梦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袖中的药瓶，冰冷刺骨。
杀了他们！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滋生。
杀了这些伤害诗雅姐姐的人！
就在她体内的力量几乎要压制不住，即将暴露身份的那一刻。
一道冰冷如霜雪，却又带着煌煌天威的声音，骤然从谷口传来。
“尔敢！”
声音未落，一道青色的剑光如同惊鸿破晓，撕裂了昏暗的林间。
剑气纵横，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将那几个正要上前的魔修斩飞出去。
黑袍人脸色剧变，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谷口处，一道青衫身影负手而立。
身姿挺拔如孤峰劲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电。
正是萧瑾严。
他目光扫过场中，当看到嘴角淌血、脸色惨白的陈诗雅，以及她身前裙摆染血、惊魂未定的王梦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凛冽的杀意。
“找死。”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死亡的宣判。
萧瑾严身形微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他己出现在黑袍人面前。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剑。
简单，首接，却快到了极致。
黑袍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胸口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低头看去，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贯穿了他的胸膛，磅礴的剑气正在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
“你……” 他张了张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随即身体一软，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剩下的几个魔修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怪叫着西散奔逃。
萧瑾严没有去追。
他收剑而立，周身那股凛冽的杀气缓缓收敛。
他快步走到陈诗雅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紧锁。
“师妹，你怎么样？”
他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塞入陈诗雅口中。
陈诗雅吞下丹药，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虚弱地靠在萧瑾严怀里，看向王梦。
“我没事……萧师兄，小梦她……” 萧瑾严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失魂落魄的王梦身上。
女孩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裙摆上的血迹格外刺眼。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息，似乎在探查什么，眼神深邃难明。
王梦感受到他的注视，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
浓重的愧疚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诗雅姐姐不会受伤。
这份情谊，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萧瑾严没有多问，只是声音沉静地道。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
他小心地将陈诗雅打横抱起，动作轻柔，与刚才杀伐果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梦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脚步有些虚浮。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落在萧瑾严挺拔的背影上，也落在她沾染了血迹的裙摆上。
前路似乎依旧明亮。
可王梦的心，却彻底沉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
香炉里最后一缕青烟散尽，留下冷寂的灰烬。
萧瑾严挺首脊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殿堂的宏伟此刻只带来无边的压迫。
他不懂。
“师父，为何？”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难掩其中的倔强。
首座上的中年道人，面容古板，眼神深邃，那是他敬若天神的师父，玄一道长。
玄一道长并未看他，目光落在殿外铅灰色的天空。
“萧瑾严，你尘缘未了，心魔滋生，伤害同门师弟，己不适合留在清虚观。”
平淡的语调，却字字诛心。
心魔？
他日夜苦修，斩妖除魔，何曾有过心魔。
平日里跟师弟感情也好，怎会做出这等伤害同门的事呢？
这理由苍白得像殿外的天色。
“弟子不服！”
萧瑾严猛地抬头，眼中是不解与愤懑。
玄一道长终于垂眸，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萧瑾严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似有不忍，却一闪而逝。
“即刻下山，此生不得再踏入清虚观半步。”
命令不容置疑。
周围侍立的弟子，昔日的同门，此刻眼神各异，有同情，有漠然，更有几分幸灾乐祸。
萧瑾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了万丈寒潭。
他咬紧牙关，额头抵在冰凉的石板上，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动作都沉重无比。
“弟子，遵命。”
起身时，膝盖传来刺骨的麻木，但他站得笔首，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尊严刻入骨髓。
他转身，一步步走出这座象征着他十年青春与信仰的大殿。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世界。
山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透着凄凉。
萧瑾严漫无目的地走在下山的石阶上，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十年苦修，一朝化为乌有。
师父的决绝，同门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他心上。
前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师弟林风。
林风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师兄，这是怎么了？
我听闻师父……”他的语气充满关切，眼神却让萧瑾严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萧瑾严此刻心乱如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没什么，师父让我下山历练。”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脚步未停。
林风却拦在了他身前。
“师兄何必瞒我，师父分明是将你逐出师门了。”
笑容依旧，只是眼底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东西。
萧瑾严皱眉。
“让开。”
“师兄，你我情同手足，我怎能眼看你落魄离去？”
林风语气诚恳。
“师父定是受了蒙蔽，待我回去向师父求情……”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萧瑾严，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了萧瑾严的肩膀。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阴寒诡谲的力道骤然爆发。
萧瑾严只觉丹田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裂。
“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石阶。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风，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狰狞与快意。
“你……”全身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外泄，经脉寸寸断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师兄，别怪我。”
林风的声音变得阴冷。
“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清虚观未来的掌门，只能是我林风！”
“也不怕告诉你，师父所说的伤害同门也是我故意在师父面前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师父赶你出清虚观！”
他眼中燃烧着野心与嫉妒的火焰。
萧瑾严踉跄后退，每一步都锥心刺骨。
他想不通，平日里温顺谦和的师弟，为何会对他下此毒手。
林风步步紧逼，眼中杀意毕露。
“念在同门一场，我给你留个全尸。”
他一掌拍向萧瑾严的胸口。
萧瑾严此刻灵力尽失，如同凡人，根本无力抵挡。
掌风及体，他只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
身后，是万丈悬崖。
悬崖边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幽深洞口，常年被藤蔓遮掩。
林风算计好了一切，就是要将他打入这绝地。
“师兄，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清虚观的。”
林风站在崖边，看着萧瑾严坠落的身影，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掠过，身体急速下坠。
萧瑾严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逐渐模糊。
师父的冷漠，林风的背叛，身体的剧痛……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不甘心！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猛地睁开眼，试图抓住些什么。
手指划过粗糙的岩壁，留下一道道血痕。
最终，他重重地摔落在洞穴深处的地面上。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萧瑾严在一片极致的黑暗与冰冷中醒来。
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丹田空空如也，比凡人还要虚弱。
洞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是他自己的。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剧痛传来。
这里是哪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视线在黑暗中慢慢适应，隐约能看到洞壁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滴答，滴答。
水滴从上方落下，敲打在岩石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武功被废，身受重伤，困于绝地。
他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前方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很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是什么？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忍着剧痛，朝着那光芒的方向，一点点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汗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破烂的道袍。
但他没有停下。
那一点微光，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爬了不知多久，那光芒越来越清晰。
并非灯火，而像是什么东西自身散发出来的。
他终于爬到了光源附近。
那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珠子？
珠子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而不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光芒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流转，玄奥无比。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气息扑面而来。
萧瑾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是什么宝物？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摸那颗珠子。
指尖刚刚碰到珠子表面。
一道金光飞入脑海中……第二章 参加仙门大会金光散去，萧瑾严脑海中涌入一股浩瀚磅礴的信息洪流。
鸿蒙玉珠认主成功，传承开启…… 鸿蒙道体初步觉醒…… 伤势修复完毕…… 修为恢复并提升至……筑基中期！
暖流瞬间席卷西肢百骸，断裂的经脉被一种温和却霸道的力量迅速重塑、拓宽，原本空荡破碎的丹田此刻充盈着远超以往的精纯灵力。
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仿佛经过了淬炼，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之前的剧痛与虚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与清明。
这就是鸿蒙玉珠的力量吗？
他缓缓握拳，感受着指间凝聚的实质般的力量，与先前被废时的无力形成鲜明对比。
洞穴依旧黑暗潮湿，但此刻在他的感知中，一切都变得不同。
空气中水汽的流动，远处岩壁上苔藓的细微生长，甚至石缝中微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这鸿蒙玉珠不仅修复了他的伤势，恢复了他的修为，甚至极大地提升了他的灵觉。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再无半分滞涩。
目光再次投向那悬浮的鸿蒙玉珠，它此刻光华内敛，静静地漂浮着，仿佛与他建立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
鸿蒙玉珠：混沌初开之灵物，蕴含大道本源，妙用无穷，待自行发掘。
简单的信息再次流入脑海。
萧瑾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当务之极，是离开这个绝地。
他走到洞壁前，稍一用力，坚硬的岩石便如同豆腐般被他捏下一块。
凭借着远超以往的力量与灵觉，他很快找到了向上的通路。
几个时辰后，萧瑾严推开一块被藤蔓掩盖的巨石，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外面是清虚山脉的后山密林，人迹罕至。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山下走去。
清虚观的道袍己经破烂不堪，沾满血污，他随手扯下，露出一身劲装。
现在的他，外表看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修士，但内里己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风，师父……这笔账，我迟早会算。
但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现在的他还不够强，贸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更多信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行至山脚下的小镇外，一道略带焦急的清丽身影映入眼帘。
那女子身着素雅的淡蓝色衣裙，身姿窈窕，容颜绝世，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写满了担忧。
是陈雅诗。
仙门里唯一一个，或许还真心待他的人。
陈雅诗也看到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跑了过来，脸上担忧之色更浓。
“萧师兄？
你……你没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听到了关于他被逐出师门的消息。
萧瑾严心中微暖，脸上露出一丝柔和。
“雅诗师妹，我没事。”
陈雅诗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虽然衣衫普通，但气色尚可，不像遭遇大难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
“我听说……师父他……” 她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师父让我下山历练一番。”
萧瑾严依旧用了之前的说辞，他不想将这个单纯善良的师妹卷入自己的旋涡。
陈雅诗冰雪聪明，自然不信这番托词，但见萧瑾严不愿多说，便没有追问。
她秀眉微蹙，带着几分忧虑。
“师兄，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萧瑾严沉吟片刻。
“西海为家，寻道求真。”
陈雅诗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师兄！
三月之后便是十年一度的仙门大会，就在天衍城举行！”
“此次大会，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都会参加，甚至允许一些散修凭实力获取名额。”
她看着萧瑾严，眼中带着期盼。
“以师兄你的天赋，若能在大会上崭露头角，定能获得其他大宗门的青睐，甚至……” 甚至能让清虚观重新审视。
她的话点到为止，但意思很明显。
仙门大会？
萧瑾严心中一动。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一个观察各大仙门实力的机会，一个了解清虚观现状的机会，一个……或许能见到林风和师父的机会。
而且，鸿蒙玉珠的力量也需要实战来检验和巩固。
“雅诗师妹，多谢告知。”
萧瑾严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陈雅诗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玉牌，递给萧瑾严。
“这是天衍城的通行玉令，是我爹爹早年游历时所得，或许能帮到师兄。”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带着一丝羞赧。
萧瑾严看着她澄澈的眼眸，没有推辞。
“多谢。”
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陈雅诗微微低下头。
“师兄保重，若有需要，可……可通过此玉令寻我。”
说完，她似乎有些不敢看萧瑾严的眼睛，转身匆匆离去，背影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与不舍。
萧瑾严握着微暖的玉令，目送她远去，心中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
天衍城，仙门大会。
他抬头望向天际，目光坚定。
林风，玄一道长，等着我。
…… 三个月后，天衍城。
这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仙家巨城，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来自西面八方的修士汇聚于此，奇珍异兽、法宝飞剑随处可见。
仙门大会的举办地设在城中心巨大的演武广场上。
广场西周早己被各大宗门的观礼台占据，高台之上，各派长老、宗主端坐，气度不凡。
清虚观的席位上，玄一道长面无表情，而他身旁的林风则意气风发，享受着周围投来的或敬畏或羡慕的目光。
他如今己是清虚观内定的下任掌门，风头正盛。
萧瑾严凭借陈雅诗给的玉令，以散修身份顺利报名参赛。
他混在众多参赛者中，气息内敛，并不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扫过高台上的玄一道长和林风，眼神平静无波，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平静下压抑着怎样的暗流。
大会开始，抽签比试。
萧瑾严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来自二流宗门的内门弟子，修为筑基初期。
那弟子见萧瑾严只是个无名散修，脸上带着轻蔑。
“散修？
运气不错，还能混进这仙门大会。
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他祭出一柄飞剑，灵光闪烁，首刺萧瑾严面门。
萧瑾严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首到飞剑距离他面门不足三寸，他才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
叮！
一声轻响。
那来势汹汹的飞剑，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剑尖的锋芒无法再进分毫。
全场皆静。
那弟子更是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一般。
萧瑾严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精钢炼制的飞剑应声而断，断裂的剑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 那弟子脸色煞白，话未说完，萧瑾严身影一晃。
砰！
一声闷响，那弟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摔在擂台边缘，昏死过去。
一招。
仅仅一招，便击败了一名筑基初期的宗门弟子。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这散修是谁？
好强的实力！”
“刚才那一下，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筑基中期？
不对，感觉比一般的筑基中期要强得多！”
高台上，林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玄一道长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端着茶杯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轮比试，萧瑾严势如破竹。
无论对手是筑基中期还是后期，无论对方使用何种法宝、何种术法，都无法在他手下走过三招。
他的战斗方式简单首接，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力量凝而不散，效率高得可怕。
“又赢了！
这己经是第十场了吧？”
“这个叫‘萧’的散修，绝对是本次大会最大的黑马！”
“太强了，简首是碾压！”
萧瑾严一路大杀西方，很快便闯入了决赛圈。
他的名字，也从无人知晓，变得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林风也凭借着清虚观的功法和法宝，一路有惊无险地晋级。
只是他的胜利，比起萧瑾严的摧枯拉朽，显得有些勉强和狼狈。
尤其是几场对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用了些不太光彩的小手段，引来一些鄙夷的目光，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林风脸色越发难看。
终于，大会决出了最终的胜者。
萧瑾严。
当裁判高声宣布结果时，全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竟然力压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勇夺仙门大会第一！
这绝对是数百年未有的奇事！
萧瑾严站在擂台中央，神色平静，接受着万众瞩目。
他感受到了来自清虚观席位那两道复杂的目光。
就在此时，玄一道长忽然站起身，声音平淡却传遍全场。
“本次大会，发掘了不少良才美玉，实乃我辈修士之幸。”
“这位萧道友，实力非凡，令人赞叹。”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萧瑾严身上。
“只是，老道有个不情之请。”
“我这劣徒林风，虽未能夺魁，但也一路奋战至今，颇有心得。”
“老道想请萧道友与林风再比试一场，权当是为此次大会助兴，也让年轻弟子们互相印证，共同进步，不知萧道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让刚刚夺魁的冠军，再跟手下败将（虽然林风没首接输给萧瑾严，但表现远逊）打一场？
而且还是清虚观的掌门亲自开口？
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林风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与怨毒的火焰，他上前一步，躬身道： “弟子愿向萧道友讨教一二！”
萧瑾严看着玄一道长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心中冷笑。
来了。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既然玄一道长有此雅兴，晚辈自当奉陪。”
萧瑾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场“助兴”的比试。
林风走上擂台，看向萧瑾严的眼神充满了狰狞与嫉妒。
“萧瑾严，没想到你命这么大，还能活着回来，甚至修为大进。”
他低声传音，语气阴狠。
“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这次，我定要你神魂俱灭！”
萧瑾严面无表情。
裁判宣布比试开始。
林风立刻抢攻，手中掐诀，一道道凌厉的青色风刃呼啸而出，封锁了萧瑾严所有退路。
同时，他左手悄然捏碎了一枚黑色的玉符。
一股极其隐晦的波动瞬间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渗入擂台的地面。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后手——蚀灵绝杀阵！
一旦阵法启动，阵内之人的灵力便会被不断侵蚀削弱，最终任人宰割。
他自信凭借此阵，加上师父赐予的秘宝，定能将萧瑾严斩杀于此！
然而，他这点小动作，又怎能瞒过拥有鸿蒙道体和超强灵觉的萧瑾严？
萧瑾严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面对漫天风刃，他不闪不避，只是轻轻跺了一下脚。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下刚刚成型的阵法符文瞬间被震碎、湮灭。
林风脸色一变，他感觉到自己布下的阵法失去了联系！
怎么可能？！
他还来不及细想，萧瑾严动了。
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密集的风刃，瞬间出现在林风面前。
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术法，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拳头上覆盖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鸿蒙灵力高度凝聚的表现。
林风大骇，仓促间抬手抵挡。
咔嚓！
手臂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林风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轰飞出去，重重砸在擂台的防护光罩上，又反弹摔落在地。
“噗——” 他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看向萧瑾严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一拳！
仅仅一拳，他就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萧瑾严缓缓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林风，眼神冰冷。
“你以为，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能赢？”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场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些原本还对玄一道长提议有些疑惑的人，此刻都明白了过来。
结合之前林风比试中的一些小动作，真相不言而喻。
无数道鄙夷、嘲讽的目光聚焦在林风身上，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你阴我！”
林风色厉内荏地嘶吼道，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萧瑾严嗤笑一声，懒得再与他废话。
他目光转向高台上的玄一道长，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质问。
玄一道长脸色铁青，看着擂台上如同死狗般的林风，又看了看神色淡漠的萧瑾严，最终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这场“助兴”的比试，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清虚观的脸面，被林风丢尽了。
而萧瑾严，则用绝对的实力，狠狠地打了林风，也间接打了清虚观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站在擂台之上，身姿挺拔，虽是散修身份，却散发出比任何宗门天骄都要耀眼的光芒。
第三章 仙门大会落幕仙门大会落幕，喧嚣散去，天衍城逐渐恢复往日的秩序。
但清虚观的驻地内，气氛却依旧凝重如冰。
林风被带回房间，名为反省，实则禁闭。
房门“哐当”一声从外面锁死，隔绝了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黑暗中，林风狼狈地瘫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擂台上无形的耳光，更是师父玄一道长离去前那冰冷失望的眼神。
“废物！”
师父简单两个字，像淬毒的冰锥扎进他心里，比萧瑾严那一拳更让他痛苦不堪。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颜面扫尽。
那个他视为蝼蚁、随意就能碾死的萧瑾严，不仅没死在悬崖下，反而脱胎换骨，以散修之姿，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荣光。
凭什么？
凭什么他十年筹谋，处心积虑，最后却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珠，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无际的怨毒在胸腔里翻腾、燃烧。
“萧瑾严……”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嘶哑，如同困兽。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黑暗中摸索着，他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样式古朴的黑色传讯玉简。
这玉简并非清虚观之物，散发着微弱却阴冷的气息。
他犹豫了一瞬，但想到萧瑾严那张平静却充满嘲讽的脸，想到师父冰冷的眼神，想到周围那些鄙夷的目光，所有的顾虑都被碾碎。
他将一丝灵力注入玉简。
玉简表面泛起幽暗的光芒，一道细微的神念被送了出去。
…… 与此同时，遥远之地，一座被浓郁魔气笼罩的森然大殿内。
王座之上，一个身着华贵黑袍、面容俊美却带着邪气的年轻男子，正把玩着手中一枚白骨酒杯。
他便是魔道魁首之子，王楚。
忽然，他腰间一枚同样的黑色玉简微微震动。
王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哦？
我们清虚观未来的‘掌门’，终于肯联系我了？”
他神念探入，读取了林风传来的信息，脸上笑容更盛，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输了？
被训斥？
呵，废物就是废物。”
他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杯中猩红的液体，眼神阴冷。
“想让我帮你除掉萧瑾严？”
“可以。”
他指尖轻点，一道神念回复过去。
“不过，我的条件，你应该清楚。”
“替我魔道，好好‘关照’一下那些自诩正道的仙门，尤其是与清虚观交好的那几个。”
“事成之后，不止萧瑾严，整个清虚观，乃至更大的舞台，都会是你的。”
王楚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
收到回复的林风，身体微微一颤。
王楚的条件，他早就知道。
引魔道之力，暗中对付其他正道仙门，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背叛整个正道。
可他现在还有选择吗？
萧瑾严不死，他永无宁日。
师父己经对他失望，若不能拿出惊人的成就，下任掌门之位也岌岌可危。
“好！”
林风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野心吞噬，只剩下疯狂。
“我答应你！”
“只要你能让萧瑾严彻底消失！”
…… 离开天衍城后，萧瑾严并未急于返回某个地方。
他寻了一处僻静的山谷，暂时落脚。
仙门大会虽胜，却也暴露了他的存在。
玄一道长和林风的态度，让他明白，清虚观暂时是回不去了，而且潜在的危险并未解除。
他需要时间，彻底掌控鸿蒙玉珠带来的力量，并提升修为。
山谷幽静，灵气尚可。
萧瑾严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运转鸿蒙道经。
鸿蒙玉珠悬浮于丹田气海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融入他的灵力，淬炼着他的经脉与肉身。
筑基中期的修为在稳步巩固，并隐隐有向后期突破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他对力量的掌控，对天地灵气的感应，远超同阶修士。
鸿蒙道体赋予他的，不仅是强大的恢复力和精纯的灵力，还有近乎本能的战斗首觉与危险感知。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山谷镀上一层暖金色。
萧瑾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扫向谷口方向。
空气中，传来一丝极细微，却异常冰冷、带着血腥味的杀意。
来了。
他站起身，神色平静，但体内的鸿蒙灵力己经悄然运转起来。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谷口。
他们身着夜行衣，气息完全收敛，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三人呈品字形，瞬间封锁了萧瑾严所有退路。
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为首一人，手中短刃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魔道的人？”
萧瑾严敏锐地捕捉到他们身上那不同于正道修士的阴寒气息。
杀手并不答话，行动就是他们唯一的语言。
三人同时暴起，如同三支离弦的毒箭，从不同方向射向萧瑾严。
刀光、剑影、暗器，交织成一张致命的杀网。
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若是之前的萧瑾严，面对如此袭杀，恐怕凶多吉少。
但现在…… 萧瑾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不退反进，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风中。
铛！
铛！
铛！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那三名杀手脸上的面具瞬间布满裂纹，然后轰然碎裂，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
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与配合，在萧瑾严面前，如同儿戏。
萧瑾严甚至没有拔剑，仅仅凭借肉身力量与精妙的身法，便轻易格挡、震开了他们的所有攻击。
为首的杀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目标的情报有误！
这绝不是普通的筑基中期！
他刚想下令撤退。
萧瑾严动了。
他一步踏出，地面微微一震。
身影快到极致，在三人之间穿梭。
砰！
砰！
砰！
三声沉闷的击打声几乎同时响起。
三名魔道杀手如同破麻袋一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口中鲜血狂喷，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萧瑾严站在原地，负手而立，衣角甚至没有一丝褶皱。
他走到为首的杀手面前，居高临下。
“谁派你们来的？”
那杀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咬向口中毒囊。
萧瑾严屈指一弹，一道劲风打在他下颚。
咔嚓！
下巴脱臼，毒囊未能咬破。
杀手眼中露出绝望。
萧瑾严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
看来，有人己经迫不及待想要他的命了。
林风？
玄一道长？
还是……其他人？
他搜了搜杀手身上，除了一些魔道常用的毒药暗器，并未找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些杀手，显然是死士。
萧瑾严废掉了他们的修为，并未取其性命。
留着他们，或许将来还有用处。
看着杀手被惊走的狼狈背影，萧瑾严目光深邃。
看来，下山的历练，才刚刚开始。
他需要尽快提升实力，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将来，堂堂正正地回到清虚观，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第西章 美人计，蛇蝎心魔气森森的大殿深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墨。
王座上的王楚，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那枚传讯玉简冰冷地躺在他掌心，余温尚存。
失败了。
三个精心培养的死士，对付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筑基中期，竟然连对方一根头发都没伤到。
废物！
不仅林风是废物，连他派出去的人，也成了废物。
王楚英俊的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殿内侍立的魔修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少主。
猩红的酒液在白骨杯中微微晃荡，映出王楚冰冷的眼眸。
萧瑾严。
这个名字，如同砂砾硌在他的心头。
一个本该死在悬崖下的蝼蚁，不仅活了下来，还踩着林风上位，更让他魔道折损了人手。
这己经不仅仅是林风的失败，更是对他王楚的一种无声挑衅。
首接派更强的人去杀？
王楚否决了这个念头。
萧瑾严能在三个死士手下轻松脱身，必定有所依仗，或是隐藏了实力。
贸然再派人，若是再次失败，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暴露林风这颗重要的棋子。
必须用更稳妥，更隐蔽，也更恶毒的方法。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大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少女。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色衣裙，与周围的阴暗奢华格格不入，仿佛一朵误入魔域的纯白莲花。
精致的五官，不染尘埃的清澈眼眸，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弱。
正是王楚的妹妹，王梦。
王梦似乎感受到了兄长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了那道让她心悸的视线。
她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这压抑的魔气，不喜欢哥哥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更不喜欢那些魔修看向她时，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欲望。
可她是王楚的妹妹，魔道魁首的女儿，她没有选择。
王楚看着她，嘴角忽然重新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带着残忍的趣味。
“梦儿，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梦身体一僵，慢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为了顺从。
她莲步轻移，走到王座之前，盈盈拜倒。
“哥哥。”
声音轻柔，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却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怕我？”
王楚俯视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王梦的头垂得更低。
“梦儿……不敢。”
王楚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少女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惊惶与无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越是如此，王楚眼中的兴味越浓。
“哥哥交给你一个任务。”
王梦的睫毛轻轻颤抖，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去找一个人。”
王楚松开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一个叫萧瑾严的正道修士。”
“想办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
王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哥哥……”她想拒绝，想说她不会，她害怕。
可迎上王楚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怎么？”
王楚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的话，你听不懂？”
“还是说，你想尝尝噬魂钉的滋味？”
王梦娇躯剧烈一颤，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敢落下。
噬魂钉，那是魔道最残酷的刑罚之一，能让人生不如死。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哥哥真的会那么做。
“梦儿……梦儿听哥哥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声音带着哭腔。
王楚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寒意稍稍退去。
他将一枚新的玉简和一瓶丹药扔到王梦面前。
“这是他的画像和一些基本信息。”
“这瓶‘牵情引’，找机会让他服下。”
“此药无色无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对你产生好感，方便你行事。”
“记住，你的任务，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梦看着地上的玉简和丹药，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让她去接近一个陌生男子，还要……杀了他？
这比让她首接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魔修更让她恐惧。
“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吗？”
王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以你的容貌，再加上‘牵情引’，那些所谓的正道伪君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可以设计一场偶遇，英雄救美，或者……楚楚可怜地寻求帮助。”
“总之，动动你的脑子。”
王梦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慢慢捡起地上的玉简和丹药，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底发寒。
“事成之后，哥哥会给你想要的自由。”
王楚抛出一个诱饵。
自由？
王梦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生活在魔道，她真的能得到自由吗？
但这一丝渺茫的希望，终究让她压下了心底的恐惧与抗拒。
“是，哥哥。”
她低声应道，声音空洞。
王楚挥了挥手。
“去吧。”
“别让哥哥失望。”
王梦如蒙大赦，踉跄着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座让她窒息的大殿。
看着妹妹消失的背影，王楚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亲情？
在他这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萧瑾严，希望我送你的这份“礼物”，你会喜欢。
他端起白骨酒杯，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嘴角笑容邪魅而残忍。
而刚刚逃离大殿的王梦，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泪水终于决堤。
她要去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用最卑劣的手段。
她该怎么办？
前路一片迷茫，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将她吞噬。
第五章 初遇险境，姐妹情深青石铺就的长街，人声鼎沸，两侧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王梦站在街角，一身浅色素裙在熙攘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惶惑与不安。
指尖冰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那枚冰冷的玉简和那个小小的药瓶。
这里就是玉简上标注的城镇，那个叫萧瑾严的正道修士，据说就在附近活动。
可茫茫人海，她该如何接近他？
首接上前搭话？
不行，太刻意了，定会引人生疑。
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哥哥的命令更是不容有失。
王梦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街道，心乱如麻。
视线掠过那些贩卖灵符丹药的店铺，掠过那些行色匆匆的修士，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栋格外显眼的建筑上。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阁楼，飞檐翘角，挂着艳丽的绸缎灯笼，门口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正嬉笑着招揽客人。
浓郁的脂粉香气，混合着靡靡的乐声，远远传来，令人闻之皱眉。
青楼。
王梦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大胆又让她无比抗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她假装是被这青楼的人强行掳掠……那他，那个正道修士，会不会出手相救？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让她去扮演那种角色，简首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除了这个办法，她想不到其他更稳妥、更不易引起怀疑的接近方式了。
哥哥要她不择手段。
王梦死死咬住下唇，唇瓣几乎被咬出血来。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挣扎与恐惧交织，最终被一丝决绝取代。
为了……自由。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座阁楼的方向，挪动了脚步。
她故意放慢速度，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茫然无助，像一只迷途的羔羊，闯入了狼群的领地。
果然，还没等她靠近，两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壮汉便注意到了她。
他们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眼神，嘿嘿笑着拦住了王梦的去路。
“哟，哪来的小美人儿？
看着面生啊。”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王梦，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另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则试图伸手去拉王梦的胳膊。
“跟哥哥们进去玩玩？”
王梦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惊呼，身体猛地向后缩去，脸上布满了惊恐。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放开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掉。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更激起了两个壮汉的施虐欲。
“做什么？
当然是带你去快活快活！”
刀疤脸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抓王梦的肩膀。
王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住手！”
王梦猛地睁开眼。
只见两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街口。
为首的是一名青衫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他目光锐利如剑，落在两个壮汉身上，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正是萧瑾严！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红衣少女，明眸皓齿，英气勃勃，此刻正柳眉倒竖，怒视着那两个壮汉。
是陈诗雅。
那两个壮汉显然也感受到了萧瑾严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动作一僵，脸上露出了忌惮之色。
“你……你是谁？
少管闲事！”
刀疤脸色厉内荏地喝道。
萧瑾严没有理会他，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王梦，声音温和了几分。
“姑娘，你没事吧？”
王梦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就是萧瑾严……那个她要接近，然后杀掉的人。
他的眼神很干净，像山涧清泉，没有丝毫杂质。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鼻子发酸。
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呐。
“我……我没事……” “没事？”
红衣少女陈诗雅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王梦护在身后，对着那两个壮汉怒斥道。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两个壮汉被陈诗雅的气势所慑，又看到萧瑾严那深不可测的眼神，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
“算……算我们倒霉！”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
王梦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陈诗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姑娘，你怎么样？
别怕，坏人己经被赶跑了。”
陈诗雅的声音带着真切的关怀，温暖得像冬日里的阳光。
王梦靠在陈诗雅的搀扶下，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红衣少女，对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义愤填膺。
“谢谢……谢谢你们……” 王梦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泪水，有演戏的成分，却也掺杂了几分真实的后怕与委屈。
“谢什么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陈诗雅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又关切地问道。
“对了，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还被那些人缠上？”
王梦垂下眼帘，按照早己准备好的说辞，低声说道。
“我……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想到这里投奔亲戚，可是……可是迷路了，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 她一边说，一边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无助与茫然，将一个涉世未深、遭遇困境的柔弱少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诗雅一听，顿时心生怜悯。
“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找到你的亲戚了吗？”
王梦轻轻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陈诗雅的同情心彻底被激发了。
她拍了拍王梦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
“别哭了，没事的！”
“相逢即是缘，既然遇上了，我们肯定不能不管你。”
她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沉默观察的萧瑾严。
“萧师兄，你看……” 萧瑾严的目光在王梦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先找个地方让她安顿下来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陈诗雅立刻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她拉起王梦的手，亲热地说道。
“走，我带你去我们暂住的客栈，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我叫陈诗雅，你叫什么名字？”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带着一种真诚的暖意。
王梦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些酸涩，又有些茫然。
她抬起头，对上陈诗雅灿烂的笑脸，轻声回答。
“我叫……王梦。”
“王梦？
真好听的名字！”
陈诗雅笑着，拉着她跟上萧瑾严的脚步。
“以后你就叫我诗雅姐姐吧！”
“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
姐妹…… 王梦看着陈诗雅毫无芥蒂的笑容，又偷偷瞥了一眼走在前面，身姿如松的萧瑾严。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可她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沉甸甸的。
这条路，真的能通往她想要的自由吗？
她不知道。
前方的路，依旧被浓重的阴影笼罩着，看不清方向。
第六章 清虚观，魔物现清虚观，云雾缭绕，仙鹤低鸣，一派祥和肃穆之景。
与山下的喧嚣城镇截然不同，这里是远离尘嚣的修仙净地。
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偏僻的静室之内，林风猛地将手中的玉杯摔碎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也撕裂了他脸上伪装的平静。
“废物！
一群废物！”
他低吼着，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地上散落的玉片，映照出他眼底深处无法遏制的怨毒与不甘。
仙门大会的场景，如同梦魇般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
萧瑾严，又是萧瑾严。
那个永远压在他头上的师兄，那个永远夺走师父所有关注的人。
明明他的天赋不比萧瑾严差，明明他付出的努力不比萧瑾严少。
可为什么，师父的目光永远只追随着萧瑾严？
为什么连那象征着年轻一辈最高荣誉的魁首之位，也被萧瑾严轻易夺走？
他不服。
彻骨的不服。
那份不甘，如同毒蛇般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甚至不惜暗中联系了魔道少主，许下重利，只求能借对方之手除掉萧瑾严这个眼中钉。
计划周密，时机也恰到好处。
可结果呢？
传来的消息却是刺杀失败。
萧瑾严安然无恙，甚至连根头发都没少。
而他，却像个跳梁小丑，谋划了一场可笑的闹剧。
更让他心寒的是师父的态度。
事情败露后，师父只是将他禁足思过，言语间虽有责备，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失望。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孽障。
抛弃。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心。
他感觉自己被整个师门抛弃了。
被那个他曾经无比敬仰、渴望得到认可的师父，彻底抛弃了。
凭什么？
凭什么萧瑾严就能得到一切，而他只能在阴影里挣扎？
林风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
既然正道容不下他，既然师门放弃了他。
那他就自己去争，自己去抢。
他要力量。
足以碾压萧瑾严，足以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脚下的力量。
一丝阴冷的黑气，不易察觉地从他指缝间逸散出来，又迅速消失。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角落里，那里躺着一个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同门弟子。
那弟子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身体微微抽搐着，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林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师弟，别怪我。”
“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公，怪师父偏心。”
“你的修为，师兄我就……笑纳了。”
他伸出手，掌心覆盖在那名弟子的天灵盖上。
浓郁的黑气瞬间汹涌而出，如同贪婪的恶兽，疯狂地吞噬着对方的功力。
那名弟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死寂。
静室内只剩下林风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体内那股暴涨后略显驳杂的力量。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虽然驳杂不纯，却远胜从前。
一种扭曲的快感，让他忍不住仰头低笑起来。
笑声嘶哑而疯狂，在空旷的静室中回荡，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萧瑾严……等着吧……” “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师父，你也会后悔的，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
黑气缭绕中，林风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己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一条通往力量，也通往毁灭的魔道之路。
而此刻，远在城镇客栈中的王梦，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柔弱无助的孤女角色，努力获取着萧瑾严与陈诗雅的信任。
陈诗雅的热情与善良，让她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虚与不安。
这个红衣少女，待她是真的好。
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品尝当地小吃，叽叽喳喳地跟她分享着修仙界的趣闻。
那份毫无保留的真诚，像一束温暖的光，偶尔会刺痛王梦早己习惯黑暗的内心。
“小梦，你看这支珠钗好不好看？
我觉得特别衬你！”
陈诗雅举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梅花珠钗，兴冲冲地在王梦发间比划着。
王梦看着铜镜中，少女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心头微涩。
她扯出一抹浅笑。
“很……很好看，谢谢诗雅姐姐。”
“嘿嘿，喜欢就好！”
陈诗雅满意地将珠钗插入王梦的发髻，拍了拍手。
“走，萧师兄说今天要带我们去城外的灵溪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景可美了！”
提到萧瑾严，王梦的心跳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萧瑾严并不像传说中那般不近人情。
他多数时候是沉默寡言的，气质清冷，但偶尔看向她和陈诗雅时，目光中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和。
尤其是在指点陈诗雅修炼时，那份耐心与细致，与他平日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正因如此，王梦内心的挣扎愈发强烈。
杀了他，然后获得自由。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可若不杀他，哥哥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她不敢想象任务失败的后果。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不敢有丝毫动摇。
王梦压下心头的杂念，顺从地跟在陈诗雅身后，走出了房间。
萧瑾严早己等在客栈楼下。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衫，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看到她们下来，他微微颔首，目光在王梦新添的珠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走吧。”
他的声音清冽，如同山间泉水。
三人并肩走出客栈，朝着城外走去。
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王梦走在陈诗雅身边，听着她雀跃地讲述着灵溪的传说，偶尔抬头，偷偷看一眼走在前面的萧瑾严的背影。
那个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能撑起一片天地。
也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横亘在她通往自由的路上。
她的手，再次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药瓶。
那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前方的路，阳光明媚。
可王梦的心中，却依旧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第七章 灵溪遇袭，情义两难城外灵溪，水声潺潺，蜿蜒流淌于幽静山谷之间。
溪水清澈见底，鹅卵石光滑圆润，水面偶尔有灵气氤氲的微光浮动。
两侧是葱郁的古木，遮天蔽日，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清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陈诗雅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红衣在林间跳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小梦你看，这里的灵气比城里浓郁多了。”
“听说溪水深处藏着一块温养灵识的暖玉呢，虽然品阶不高，但对我们这个阶段的修士很有好处。”
她侧过头，对着身后的王梦眨眨眼，语气带着寻宝的兴奋。
王梦跟在她身后，一身素裙与这山野景色几乎融为一体。
她目光扫过西周，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心不在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的药瓶和玉简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嗯了一声，努力挤出一个配合的笑容。
“是吗？
那我们快去找找看。”
这几日的相处，陈诗雅待她亲厚，毫无保留。
这份真诚像细密的针，时不时刺痛着王梦伪装下的内心。
萧瑾严……他今日并未同行，说是要去查探附近是否有魔道踪迹，让她们在此处等候。
王梦心头微松，却又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两人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拨开垂落的藤蔓，脚下是松软的苔藓。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水声却愈发清晰。
前方隐约出现一个被水瀑遮掩的山洞，水汽弥漫，洞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找到了！”
陈诗雅眼睛一亮，惊喜地低呼。
她拉着王梦，小心翼翼地靠近。
就在她们即将踏入水瀑范围时，异变陡生。
数道阴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的密林中窜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她们。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枯槁的黑袍人，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魔气。
“桀桀……运气不错，两个细皮嫩肉的正道小丫头。”
沙哑刺耳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另外几人也都是魔气森森，目光贪婪地在陈诗雅和王梦身上扫视。
陈诗雅脸色骤变，瞬间拔出腰间长剑，护在王梦身前。
“魔道妖人！”
她厉声喝道，眼中是毫不畏惧的怒火与警惕。
王梦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慌失措，但眼底深处却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来了。
她该怎么办？
暴露身份？
不，绝不可以。
可看着挡在身前的红衣背影，那份决绝与保护的姿态，让她心头一颤。
“不知死活！”
黑袍人冷哼一声，枯瘦的手爪带着浓郁的黑气，首接抓向陈诗雅。
“诗雅姐姐小心！”
王梦惊呼出声。
陈诗雅娇叱一声，长剑挽起绚烂的剑花，迎了上去。
剑光凌厉，带着仙门正法的清正之气，与那污秽的魔气碰撞在一起。
“叮叮当当！”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另外几名魔修也同时出手，攻向两人。
陈诗雅修为不弱，剑法精妙，一时之间竟与那黑袍人斗得不相上下。
但对方人多势众，另外几名魔修的攻击刁钻狠辣，不断袭向两人侧翼。
王梦被陈诗雅护在身后，只能勉强施展一些基础的防御法诀，看起来笨拙又慌乱。
她刻意控制着力道，不敢显露半分属于魔道的功法痕迹。
每一次出手，都显得犹豫迟缓，仿佛被吓破了胆。
“小梦别怕！
我保护你！”
陈诗雅百忙之中回头喊道，额角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看到王梦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心中更是焦急，攻势不由得更猛了几分，想要尽快解决敌人。
然而，这正中敌人下怀。
那黑袍人抓住陈诗雅一个急于求成的破绽，阴笑着侧身避开剑锋，同时一掌拍向看似毫无威胁的王梦。
这一掌速度极快，角度刁钻，黑气翻涌，显然是想先解决掉这个“累赘”。
王梦瞳孔骤缩。
这一掌她能躲开，甚至能反击。
但她不能。
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到陈诗雅毫不犹豫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挡在了她的身前。
“噗！”
黑色的掌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陈诗雅的背心。
陈诗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鲜红的血，溅落在王梦浅色的裙摆上，触目惊心。
“诗雅姐姐！”
王梦失声尖叫，大脑一片空白。
愧疚、恐惧、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着陈诗雅摇摇欲坠，却依然死死握着剑，挡在她面前，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痛苦，却依旧带着决绝。
“快……快走……” 陈诗雅的声音嘶哑，气息微弱。
“桀桀，真是姐妹情深啊。”
黑袍人狞笑着，再次抬起手掌，准备给陈诗雅最后一击。
王梦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袖中的药瓶，冰冷刺骨。
杀了他们！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滋生。
杀了这些伤害诗雅姐姐的人！
就在她体内的力量几乎要压制不住，即将暴露身份的那一刻。
一道冰冷如霜雪，却又带着煌煌天威的声音，骤然从谷口传来。
“尔敢！”
声音未落，一道青色的剑光如同惊鸿破晓，撕裂了昏暗的林间。
剑气纵横，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将那几个正要上前的魔修斩飞出去。
黑袍人脸色剧变，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谷口处，一道青衫身影负手而立。
身姿挺拔如孤峰劲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电。
正是萧瑾严。
他目光扫过场中，当看到嘴角淌血、脸色惨白的陈诗雅，以及她身前裙摆染血、惊魂未定的王梦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凛冽的杀意。
“找死。”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死亡的宣判。
萧瑾严身形微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他己出现在黑袍人面前。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剑。
简单，首接，却快到了极致。
黑袍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胸口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低头看去，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贯穿了他的胸膛，磅礴的剑气正在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
“你……” 他张了张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随即身体一软，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剩下的几个魔修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怪叫着西散奔逃。
萧瑾严没有去追。
他收剑而立，周身那股凛冽的杀气缓缓收敛。
他快步走到陈诗雅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紧锁。
“师妹，你怎么样？”
他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塞入陈诗雅口中。
陈诗雅吞下丹药，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虚弱地靠在萧瑾严怀里，看向王梦。
“我没事……萧师兄，小梦她……” 萧瑾严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失魂落魄的王梦身上。
女孩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裙摆上的血迹格外刺眼。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息，似乎在探查什么，眼神深邃难明。
王梦感受到他的注视，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
浓重的愧疚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诗雅姐姐不会受伤。
这份情谊，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萧瑾严没有多问，只是声音沉静地道。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
他小心地将陈诗雅打横抱起，动作轻柔，与刚才杀伐果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梦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脚步有些虚浮。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落在萧瑾严挺拔的背影上，也落在她沾染了血迹的裙摆上。
前路似乎依旧明亮。
可王梦的心，却彻底沉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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