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混沌遇上老六免费阅读

赫尔芬堡的"醉醺醺巨魔"酒馆里，劣质麦酒的气味和汗臭完美融合。

我，雷奥纳德·"幸运雷"·霍夫曼，正趴在油腻的木桌上数着今天第三十七只爬过的蟑螂。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给它们起名字了。

"我嘟囔着，把最后一口发酸的啤酒灌进喉咙。

酒杯底部可疑的沉淀物让我庆幸自己还活着。

酒保汉斯用抹布——那东西上次擦桌子可能是在西格玛建国时期——在我面前甩了甩。

"雷奥，要么再点一杯，要么滚蛋。

你占着这张桌子己经三天了。

""汉斯，我的老朋友，"我露出最讨好的笑容，"你看我像是那种会赖账的人吗？

""像。

"汉斯斩钉截铁地说，"特别是你上周用下次任务报酬抵账之后。

"我正想争辩，酒馆大门突然被踹开。

阳光照进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眯起了眼——包括那只刚被我命名为"小幸运"的蟑螂。

门口站着三个人影。

我的右眼皮开始狂跳，这通常意味着两件事：要么我要发财了，要么我要倒大霉了。

考虑到我过去三十五年的人生经验，后者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啊哈！

"一个洪亮如雷鸣的声音炸响，"看看这是谁！

帝国最幸运的佣兵，雷奥纳德·活靶子·霍夫曼！

"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格罗尼·铁砧，矮人工程师，胡子比身高还长，脾气比矮人烈酒还冲。

我们上次合作时，他发明的"自动啤酒机"炸飞了雇主半个屋顶——当然，那完全是我的错，因为我不该在他调试时问"这玩意儿保险吗"。

"是幸运雷，"我纠正道，"而且那次爆炸证明了我的外号——我还活着，不是吗？

"格罗尼旁边站着个穿重甲的女人，胸甲上刻着西格玛圣徽。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鞋底的秽物。

战斗修女艾玛·钢刃，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要净化你"的气息。

我们唯一的交集是她曾把我从绿皮包围中救出来——然后因为我逃跑时不小心撞倒了她心爱的战马，她发誓下次见面要打断我的腿。

"我记错了，"格罗尼咧嘴一笑，黄板牙间卡着可疑的肉丝，"应该是幸运没死透·霍夫曼。

"我正要回嘴，突然注意到第三个人。

高瘦身材，黑皮甲，腰间别着至少六种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工具。

我的膀胱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存在感。

"范海尔辛大人，"我声音高了八度，"什么风把阿尔道夫最英俊的女巫猎人吹到这来了？

"马库斯·范海尔辛没笑。

这家伙大概出生时就把幽默感和阑尾一起切除了。

他径首走过来，铁手套敲在桌面上，震得"小幸运"慌忙逃窜。

"佣兵，我需要一个熟悉灰色山脉的向导。

"他的声音像是从坟墓里刨出来的，"报酬二十金币。

"我吹了声口哨。

二十金币够我在"醉醺醺巨魔"醉到明年。

"什么任务这么值钱？

""送信。

"艾玛冷冷地说。

"送信？

"我怀疑地眯起眼，"给谁？

死亡之爪吗？

"（注：帝国对混沌大魔的俗称）范海尔辛的嘴角抽了抽，这在他脸上相当于哈哈大笑。

"差不多。

我们发现灰色山脉的矮人遗迹有混沌活动的痕迹。

"我的屁股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

"我突然想起我奶奶的葬礼就在今天——"一把飞刀擦着我耳朵钉在墙上。

范海尔辛甚至没动过手指。

"要么自愿拿钱，要么我以疑似混沌崇拜者的罪名逮捕你。

""您真会开玩笑，"我干笑着坐下，"我当然是自愿的。

只是好奇为什么选我？

赫尔芬堡至少有三十个比我靠谱的佣兵。

"格罗尼灌了口麦酒："因为他们都死了。

""而且，"艾玛补充，"你虽然是个懦夫，但逃跑经验丰富。

"范海尔辛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如果那能叫笑容的话。

"明天日出南门集合。

迟到一分钟，我就把你绑在马上拖到灰色山脉。

"他们离开后，汉斯递来一杯新啤酒。

"恭喜，雷奥。

终于有人愿意花钱雇你了。

"我盯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乱糟糟的棕发，三天没刮的胡子，左眼下的疤痕（来自一次不成功的调情）。

"汉斯，你说混沌信徒和女巫猎人，哪个更危险？

""你。

"汉斯斩钉截铁，"对你自己的生命安全。

"次日清晨，我带着宿醉和满腹牢骚准时出现在南门。

范海尔辛正在检查装备，艾玛在祈祷，格罗尼在......对着城墙根撒尿？

"啊，我们的幸运星来了！

"矮人抖了抖，转身时差点被自己的胡子绊倒。

"准备好创造新的逃跑记录了吗？

"我拍拍腰间生锈的长剑："这把牙签曾经——""闭嘴，上马。

"范海尔辛打断我，"我们有三天的路程，期间我不想听到你的任何英勇事迹。

"我们沿着商道向灰色山脉进发。

春日的阳光本该让人心情愉悦，但艾玛每隔半小时就要瞪我一眼，活像我随时会变身混沌卵。

中午休息时，我终于忍不住了："修女大人，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

"她磨着长剑，"一种叫不可靠的表情。

""哈！

"格罗尼啃着腌肉，"她只是不爽你上次害她被马压住时看到的风景。

"艾玛的脸瞬间比她的盔甲还亮。

"矮人！

我以纯洁之怒发誓——""安静！

"范海尔辛突然按住剑柄。

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我立刻滚到岩石后面——这是佣兵生存法则第一条：永远比队友先找到掩体。

五秒后，二十多个绿皮从树林里冲出来。

"搞毛啊！

"领头的兽人举着锈迹斑斑的大刀，"是人类小虾米！

"战斗瞬间爆发。

范海尔辛的双枪喷出火舌，艾玛的战锤砸碎了一个兽人的脑袋，格罗尼......格罗尼掏出了他引以为傲的"便携式火炮"，然后炸飞了我们左边的树。

"矮人！

"我尖叫着躲过飞溅的木屑，"你的保险栓呢？！

""保险栓是懦夫的发明！

"他大笑着装填第二发。

一个地精扑向我。

我本能地拔剑——然后发现剑还卡在鞘里。

在它咬到我脖子前，我抓起地上的石头塞进它嘴里。

"尝尝这个，杂种！

"地精噎住了。

我趁机踢中它的裤裆（如果绿皮有那玩意儿的话），然后转身就跑。

佣兵生存法则第二条：当队友足够强大时，逃跑也是一种战术支援。

我躲到一块巨石后喘气，突然发现地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一枚金币！

我弯腰去捡，恰好避过飞来的箭矢。

箭射中了正扑向我的兽人眼睛。

"看来我的绰号不是白叫的！

"我得意地大喊，然后被树根绊倒，脸朝下摔进泥坑。

这个姿势让我刚好躲过第二支箭。

当我爬出来时，战斗己经结束。

绿皮尸体散落各处，艾玛正在擦拭战锤上的脑浆。

"啊，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她讥讽道，"刚才那套脸接大地的招式很新颖。

"范海尔辛检查着兽人尸体上的标记。

"这不是普通袭击。

它们带着标记......"他翻过一个兽人的手臂，露出粗糙的八芒星烙印。

我的胃沉了下去。

"混沌印记？

绿皮和混沌联手了？

""不可能。

"格罗尼吐了口痰，"绿皮只跟绿皮玩。

一定是哪个蠢货兽人觉得这纹身很威猛。

"艾玛皱眉："或者有人在刻意制造假象。

"范海尔辛站起身："无论如何，我们得加快速度。

雷奥纳德，带我们走捷径。

"我眨眨眼："捷径？

""别装傻。

所有佣兵都知道走私者小径。

"我确实知道。

一条危险的悬崖路，去年有七个走私者摔下去变成了肉酱。

但看着范海尔辛摸飞刀的动作，我决定当个识时务的向导。

两天后，当我们站在灰色山脉的矮人遗迹入口时，我的裤子己经被冷汗浸透三次。

走私者小径比传说中还可怕，特别是当格罗尼坚持要边走边调试他的新发明"自动攀岩钩"时。

"就是这里。

"格罗尼抚摸着石门上的矮人符文，"卡拉克·多尔，钢铁之峰。

我的曾曾祖父参与建造了这些隧道。

"石门半开着，新鲜的脚印延伸进黑暗。

范海尔辛点燃火把："保持警惕。

雷奥纳德，你打头阵。

""什么？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轻，"艾玛说，"触发陷阱时死得最快。

"我抗议无效，只好握着火把走进隧道。

石壁上刻满了矮人浮雕，讲述着古老的战争。

空气中有股奇怪的甜腥味，让我想起阿尔道夫地下市场的混沌祭品。

"停。

"范海尔辛突然举手。

火把照出前方地面上的诡异图案——用鲜血画的混沌符号，中央摆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新鲜祭品，"艾玛握紧战锤，"恶魔召唤仪式。

"格罗尼的胡子都竖了起来："以先祖之须的名义！

这些疯子想打开传送门？

"我们还没来得及撤退，隧道深处传来刺耳的尖笑。

石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火把突然变绿。

"跑！

"范海尔辛大喊。

太迟了。

随着一声玻璃碎裂般的声响，一个三米高的怪物从虚空中挤出来——紫黑色皮肤，六只眼睛，下巴上长着触须。

它嗅了嗅空气，然后所有眼睛都盯住了我。

"啊，人类小点心！

"恶魔用一千个声音合唱般说道，"我最喜欢会尖叫的！

"我转身就跑，撞翻了格罗尼。

矮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掏出一个金属球扔向恶魔。

"尝尝格罗尼特制恶魔驱逐者！

"金属球炸出一团粉色烟雾。

恶魔打了个喷嚏，然后更生气了。

"你管那玩意儿叫武器？

"我边跑边喊。

"配方可能有点偏差，"格罗尼气喘吁吁地跟上，"我本来想做成辣椒粉炸弹！

"身后传来艾玛的战吼和金属碰撞声。

范海尔辛的双枪不断开火，但恶魔似乎只是被激怒了。

隧道开始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

"他们要塌方了！

"我拽着格罗尼冲向一个侧室。

就在我们扑进去的瞬间，主隧道轰然坍塌，尘土淹没了艾玛和范海尔辛的身影。

黑暗。

寂静。

然后是我和格罗尼的咳嗽声。

"你还好吗，矮人？

"我摸索着火把。

"死不了。

"他啐出一口带灰尘的唾沫，"但等我找到那个恶魔，一定要把它的触须塞进它自己的——"火把亮起，照出我们所在的圆形石室。

墙上刻满混沌符文，地面中央是个......我眨眨眼。

"格罗尼，矮人通常会把抽水马桶修在军事要塞里吗？

"那确实像个巨大的石制马桶，只是边缘刻满了亵渎符文。

更糟的是，里面盛满了冒着泡的黑色液体。

格罗尼脸色变得惨白："那不是马桶，蠢货！

那是......"液体突然翻涌，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它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血祭血神！

颅献颅座！

"我和格罗尼同时后退。

液体中又浮现出更多面孔，然后是手臂，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跑！

"矮人尖叫得像个被踩到脚趾的地精。

我们撞开另一侧的门，跌入更深的隧道。

身后传来液体沸腾的声音和恐怖的嚎叫。

我边跑边喊："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远古矮人粪坑！

"格罗尼气喘吁吁，"用来处理恶魔尸体......现在被混沌信徒当成了传送门！

"我们拐过弯，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

火把滚落，照出一具穿着混沌盔甲的尸体——胸口插着把矮人匕首。

格罗尼倒吸一口气："这是我表兄金雳的匕首！

他两周前失踪......"尸体突然动了。

腐烂的手抓住格罗尼的胡子，空洞的眼窝里燃起绿色火焰。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它喉咙里挤出："警告......卡拉克·多尔......血祭......大军即将......"然后它彻底散了架。

我和格罗尼坐在地上，满身冷汗。

"好吧，"我打破沉默，"现在我相信这事值二十金币了。

"格罗尼捡起匕首，胡子颤抖："雷奥......""嗯？

""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振作点，矮人。

根据我的经验，可能和肯定之间有很大区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艾玛的战吼和恶魔的惨叫。

格罗尼跳起来："他们还活着！

"我叹口气，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佣兵生存法则第三条：好队友比好运气更珍贵。

走吧，去救那个想打断我腿的修女。

"我们向声音来源跑去，背后远古粪坑传来的嚎叫声越来越响。

我的"幸运"似乎又一次把我扔进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境地——英雄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