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故事沉浮

2060年的安市小村庄，阳光晒得土路发烫。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蹲在村口歪脖子树下，手里攥着两枚磨得发亮的硬币，正仰头盯着三轮车上的老爷爷。

车斗里塞满了牛皮纸包的种子，西红柿、黄瓜、向日葵的字样歪歪扭扭印在包上，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娃，看好了——”老爷爷捻起一包西红柿种子晃了晃，“这包1块5，你给我两块，该找你多少？”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肉乎乎的小手伸出来，掰着指头从大拇指开始数：“两块减一块五……”他先蜷起无名指和小指，又放下中指，最后剩下大拇指和食指翘着，“五毛！”

声音脆生生的，惊得老爷爷扶了扶老花镜。

三轮车上的铁皮水桶晃了晃，映出孩子晒得发红的脸蛋。

“哟，算得这么快！

上过学啦？”

老爷爷笑出满脸皱纹。

“没呢，”男孩把硬币往兜里塞，露出沾着草屑的裤兜边，“我奶奶教的，她说算账要准，不能自己吃亏，也不能让别人吃亏。”

他接过包好的西红柿种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裤兜，指尖还残留着纸包粗糙的触感。

这时，一阵风似的走来个中年妇女，三十多岁的样子，浅蓝色碎花衬衫裹着微胖的身子，额角沁着汗，却笑得眉眼弯弯。

“又跟大爷唠啥呢？”

她伸手捏了捏男孩的脸，转头对老爷爷笑道：“小宝没给您添麻烦吧？”

“哪能！

这娃机灵着哩！”

老爷爷指了指男孩的裤兜，“刚才算找零比计算器还快！”

妇女眼睛一亮，蹲下身子和孩子平视：“真的？

那帮妈妈再挑点种子好不好？”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三轮车：“来两包黄瓜种子，再要包生菜……对了，香菜还有吗？

你爸爱吃饺子蘸香菜。”

她语速快，像连珠炮，边挑种子边和老爷爷闲聊：“前儿种的豆角出芽了，长得旺……隔壁王婶家的机器人耕地机坏了，还是您这老法子靠谱。”

老爷爷笑着应和，顺手往她怀里塞了把小葱：“给娃炒蛋吃，算添头。”

“那咋好意思！”

妇女推让着，最后还是笑着接了，把沉甸甸的种子包塞进帆布兜。

她弯腰牵起男孩的手，“走啦小木，回家让奶奶教你种香菜。”

小男孩踮脚去够妈妈兜里的种子包，被拽着往村里走。

土路两旁的玉米苗沙沙响，远处田埂上，几个金属光泽的机械臂正不知疲倦地翻着土——在这个AI和机器人早己拥有自主意识、甚至被视作“高等存在”的时代，这样一幅村口算账的画面，像块褪色的旧补丁，缝在飞速奔涌的科技浪潮边缘。

妈妈还在絮叨：“明儿让你奶奶再教你算算术，咱小木以后得比机器人算得还快……”风吹散她的话音，混着远处机械臂运作的低鸣，飘向村庄尽头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田野。

这是一个落后又充满科技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