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箱里铺着长满我五官的生鱼片，医院监控显示父亲正用我的皮下蓝脉当透析管。
9:59旁跳出红色提示：请配送员先品尝鲜度——而餐刀已经不受控地刺向我的脸颊。
1.我蹲在城中村巷口的垃圾箱旁边，手机屏幕的冷光照着那张皱巴巴的缴费单。
九万八千块，这个数字在我心里打结。
老爹下午透析时昏迷的场景还在眼前晃，护士说再欠费连氧气罩都要撤。
"小陈啊，要不先回家？"保安老刘的手电筒扫过我的脸，光晕里飘着附近餐馆倒的潲水油星子，"这年头网贷害人……"我没应声，攥着缴费单的手指关节发白。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野猫尖叫着窜过我的脚背。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
饿灵骑士诚聘夜班配送，日结3000现金，点击签约短信弹窗泛着不正常的红光，我拇指悬在删除键上迟迟没按下去。
身后广告墙突然发出湿漉漉的"滋滋"声，转头看见"疏通下水道"的小广告正在渗血。
"要饿死的人，不挑食。
"暗红色的血珠在墙面上拼出这句话，我后背瞬间绷紧。
老刘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来："看什么呢？这面墙上个月才刷……"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原本贴着通厕广告的位置，此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电子合同条款。
我的名字正在"乙方"处自动生成，监护人的签名栏里，赫然是老爹歪歪扭扭的笔迹。
"幻觉……"我掐着虎口后退，后腰却撞上冰凉的金属物。
四个穿黑雨衣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围住了我，他们抬着的棺材形外卖箱缝隙里，渗出和缴费单红章同样颜色的液体。
手机突然自动跳转到视频通话界面，屏幕里是个由马赛克组成的男人脸："小陈是吧？我是张经理。
"他的声音像是坏掉的收音机，混着电流杂音，"今晚试岗，预支工资十万。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你们怎么知道……""你父亲的主治医生王大夫，是我们老客户了。
"屏幕里的像素脸突然转向右侧，我看到王医生正在画面背景里切蛋糕——奶油上插着四十九根蜡烛，烛火是荧绿色的。
棺材外卖箱"咔嗒"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万现金。
钞票上沾着粘稠的黄油状物质，和我昨天在殡仪馆闻到的一模一样。
黑衣人的雨衣帽檐下传出"咯咯"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铰链在摩擦。
"合同需要生物识别。
"张经理的像素手指穿透屏幕，在我虎口划出一道血痕。
血珠滴在手机屏上的瞬间，整条巷子的路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亮起无数双眼睛。
馄饨摊的蒸笼在冒紫烟，老板老吴围裙下闪过青黑色的鳞片反光。
血墙上的合同条款开始扭曲，最后凝聚成个黄印图腾——只是缺了左下角的触须。
"签不签？"四个黑衣人同时开口，他们的声带似乎泡过福尔马林，"你爹的呼吸机还剩……"我瞥见手机右上角的时间，00:47。
老爹的鼾声和呼吸机警报声突然在耳边炸响，那十万现金正在渗出尸臭味。
我抓起棺材里的原子笔，笔尖扎进拇指指腹的瞬间，整条巷子的野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路灯重新亮起时，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手机弹出新消息：01:00首单配送，货物已装载。
我转头想找老刘，却看见保安亭窗户上趴着张压扁的人脸——是老刘的五官，但皮肤上布满像素格。
"欢迎加入。
"人脸咧嘴笑开，露出二维码状的牙齿。
2.我抱着棺材外卖箱冲进殡仪馆时，后脖颈还火辣辣地疼。
老刘那张像素脸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手机导航机械地报着"前方直行三十米到达三号厅"，可殡仪馆走廊长得像肠子，每扇门牌都在流血。
"小陈，开眼丸吞下。
"手机突然亮起，张经理的像素脸从屏幕里凸出来半张。
我哆嗦着摸到保温箱夹层的黑药丸，这东西居然在跟着我的心跳鼓动，像捏着颗微型心脏。
"不吞会怎样？"我后背抵着墙，冷气顺着瓷砖缝往裤管里钻。
走廊尽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老刘穿着保安制服的身影从黑暗里浮现。
他的脸像是被砸烂的显示屏，眼球位置闪着二维码的绿光："新人不吃药，活不过..."我猛地将药丸塞进嘴里，苦味炸开的瞬间，殡仪馆的日光灯突然变成暗红色。
墙皮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朱砂写的鬼画符正在渗血。
"这就对了。
"张经理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现在看看你的配送单。
"手机屏突然变成面镜子，我惊得差点摔了保温箱——镜子里我的瞳孔裂成六边形，每片晶体里都有个小人在烧纸钱。
冷藏间的铁门"咣当"一声弹开，腐臭味混着红烧肉的味道涌出来。
三个裹着尸袋的冷藏柜正在往外渗黄油，和保温箱里流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手机震动起来，王大夫发来张照片：我爹的透析管里漂着黄色油花，监控仪上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
"不想你爹的血管变成下水道，就按规矩送餐。
"张经理的像素手指穿透屏幕，戳在我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三号柜，别让客人等急了。
"冷藏柜的把手结着霜，摸上去却烫得吓人。
我数到第三个柜子，尸袋拉链突然自己滑开半截。
青灰色的手指从缝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和我保温箱同款的红烧肉渣。
"餐...给我..."尸袋里传出气泡音，像是溺死的人在说话。
我手抖得几乎抓不住餐盒，油汤顺着指缝往下滴。
尸袋突然剧烈抖动，五根手指死死抠进我手腕："不是这个...我要新鲜的..."保温箱"砰"地弹开，剩下的八份红烧肉正在蠕动。
手机疯狂震动，张经理发来段视频：我蹲在巷子口签合同的背影，而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1987年。
"喂餐啊！"尸袋猛地坐起来，腐烂的脸几乎贴到我鼻尖。
他眼眶里钻出章鱼触须，吸盘上粘着写有我生辰八字的黄纸。
我抄起餐盒砸过去，热油泼在尸体胸口发出煎肉的"滋滋"声。
尸袋发出满足的叹息瘫回柜子，触须卷着块肉塞进腹腔的窟窿里。
手机弹出新消息：客户好评+1，寿命奖励24小时走廊突然响起高跟鞋声，我转头看见馄饨摊老吴站在冷库门口。
他的围裙被冷风吹起一角，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鳞状皮肤："后生仔，要云吞压惊吗？"保温箱里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我低头看见剩下的红烧肉长出了人脸。
老吴的瞳孔缩成竖线，鳞片顺着脖子往脸上爬："你身上有股死产房的味道..."手机突然炸响警报，张经理的像素脸挤满整个屏幕："蠢货！谁让你和活人搭话！"我这才发现老吴没有影子，他站过的地方结着层冰霜，冰里冻着半截带鳞片的尾巴。
"跑！"像素脸突然扭曲成黄印图腾，"去停尸间找绿色柜子！"我撞开老吴往外冲，他的围裙下伸出八条章鱼腿拍打着地面。
手机导航突然失灵，停尸间门牌在眼前分裂成无数个重影。
身后传来老刘的电子音："新人违规...处理中..."保温箱里的哭叫声越来越响，我踹开停尸间的门，看见整面墙的冷藏柜都在渗血。
绿色柜子把手拴着青铜锁，锁眼形状和我后颈发烫的位置一模一样。
3.我攥着青铜锁的手抖得厉害，后颈那块皮肤烫得像烙铁。
停尸间冷气钻进牙缝，绿色柜门突然"咔嗒"震了一下，老刘的电子音从走廊尽头传来："违规...清除...""操！"我一脚踹在柜门上，腐臭的黄油从门缝喷出来溅在裤腿上。
手机突然震动，张经理的像素脸挤满屏幕："去阳光新城烂尾楼送活章鱼，立刻！""我他妈还在殡仪馆！"我压着嗓子低吼，保温箱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
箱盖被顶开条缝，半透明的触须缠上我手腕，吸盘里嵌着密密麻麻的牙齿。
"要么送餐，要么你爹的透析管里会长出这个。
"像素脸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老爹的颈静脉鼓出章鱼腕足状的凸起。
我扯断触须就往消防通道冲，断肢在掌心扭动着渗出荧蓝色黏液。
烂尾楼的电梯井像怪兽的喉咙，我举着手机电筒往上爬。
十三层的标记牌锈得看不清数字，混凝土裂缝里渗出荧光绿的粘液，踩上去发出蛙卵爆开的"啵唧"声。
"叮——"保温箱突然弹开，冰块上趴着只拳头大的章鱼。
它的表皮布满人脸皱纹，眼球是褪色的二维码。
手机弹出提示：请让客户扫描食材溯源码"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楼层回响，安全通道的门突然"吱呀"晃动。
穿黑雨衣的人背对我站着，袖口露出青灰色的皮肤——是昨晚逼我签合同的四个黑衣人之一。
他转身的瞬间我差点摔下楼梯，雨衣帽子里没有脸，只有团蠕动的触须。
腹腔裂开条缝，章鱼腕足卷着部碎屏手机伸到我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上周的配送记录。
"业绩...冠军..."无面人腹腔里传出气泡音，腐臭味扑面而来。
他的触须突然刺向我眉心，我抄起保温箱砸过去，活章鱼趁机缠上他手腕。
"滋——"章鱼吸盘冒出青烟，无面人的触须瞬间碳化。
手机突然震动，张经理发来语音："用客户手机扫码！快！"我扑过去抓住那部碎屏手机，镜头对准章鱼身上的二维码。
扫码成功的瞬间，整栋楼响起婴儿啼哭，无面人突然跪倒在地，触须蜷缩成团灰烬。
"区域异常，建议立即撤离。
"手机地图突然扭曲成肠道剖面图，安全通道的门变成肉膜状物质剧烈起伏。
我踹开最近的窗户往下跳，消防梯的铁锈突然活过来，像舌头般卷住我的脚踝。
"后生仔，黄泉纹保质期还剩三天哦。
"老吴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蹲在七楼窗台剥章鱼腿，围裙下伸出的鳞片尾巴缠着半具尸体。
我摸出保温箱里最后一瓶尸油往下泼，消防梯发出烧焦的惨叫。
摔进垃圾堆的瞬间，手机弹出张经理的消息：存活奖励：父亲续命12小时。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看见掌纹里嵌着细小的黄印碎片。
远处路灯下，四个黑雨衣正抬着棺材外卖箱走向急诊大楼。
4.我踹开出租屋的铁门时，冰箱正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保温箱里最后一袋尸油在融化，手机屏幕沾着荧蓝色的黏液，张经理的消息不断弹出：请立即冷藏剩余食材"去你妈的！"我把保温箱砸向墙角，塑料碎片里滚出块带血的冰坨子。
冰渣溅到脚背上，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疼——那些碎冰里裹着细小的黄印碎片，正往我毛孔里钻。
冰箱突然"咔"地弹开门，冷气糊了我满脸。
我抄起菜刀冲过去，却看见冷藏室里堆满眼熟的东西——四十九个一模一样的保温箱，每个都贴着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这他妈..."我手一抖，菜刀砍在冰箱隔层上。
最顶层的保温箱自动打开，白雾里浮出虹鳟鱼刺身，鱼鳞上密密麻麻全是我的脸。
年轻版的我在冷笑，老年版的嘴唇翕动着说："吃啊..."手机突然震动，张经理发来段视频：我正跪在冰柜前吞食刺身，而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天后。
画面里的我突然转头，腐烂的眼球挤出眼眶："你爹的透析管堵了哦。
"冰箱门猛地扣住我后颈，冷气顺着脊椎往下爬。
鱼鳞上的五官开始渗血，年轻版的我突然尖叫："他们在我胃里养黄鳝！"我抄起菜刀剁下去，刀刃却卡在鱼鳃位置——那里钉着我的工牌，编号047。
"食材鲜度下降，建议立即品尝。
"冰箱显示屏突然亮起，冷冻室传出指甲抓挠声。
我哆嗦着拉开抽屉，冷气糊了眼——几十个"我"冻在冰晶里，最前面那个克隆体正保持递出保温箱的姿势，胸口插着把青铜钥匙。
手机突然自动人脸识别，生鱼片上的老年版嘴唇突然张开："尝一口就能救你爹。
"我捏起那片带着自己法令纹的鱼肉，突然听见浴室传来泼水声。
"小陈啊，海鲜要配酱油。
"老吴的声音从下水道口冒出来，镜面上凝结的冰霜正在组成黄印图腾。
我转头看见他蹲在马桶盖上剥章鱼，围裙下露出的鳞片尾巴卷着个克隆体的头。
"滚！"我把菜刀甩过去，刀刃钉进克隆体的眉心。
冰晶突然炸裂，047号克隆体的眼球弹出来，瞳孔里闪着系统下载98%的进度条。
手机疯狂震动，张经理发来老爹的实时监控——他正在病床上抽搐，皮肤下凸起鱼鳞状的硬块。
克隆体们突然同步转头，鱼鳞脸齐声说："吃够四十九片，就能换他四年阳寿。
"我咬下那片长着自己脸的刺身，牙齿突然脱落，牙龈肉里钻出细小的章鱼触须。
冰箱显示屏弹出鲜度提示：剩余保质期：23小时59分，而我的掌纹正逐渐变成青铜钥匙的齿痕。
走廊突然传来抬棺声，四个黑雨衣的影子映在门缝下。
047号克隆体的眼球进度条跳到99%，电子音："区域代理候选者...即将激活..."5.我抄起冰箱里冻硬的带鱼砸向门缝，黑雨衣的指尖已经刺穿铁门。
047号克隆体的眼球突然爆开，冰蓝色的黏液喷在墙上，瞬间蚀刻出密密麻麻的黄印符号。
"区域代理候选者已激活。
"四个黑雨衣同时开口，他们的声音像坏掉的老式录像带。
我踩着克隆体的冰棺翻上窗台，手机突然弹出张经理的视频请求。
"现在逃的话，"像素脸背后的焚化炉正烧着十几个保温箱，"你爹的骨头会被做成餐盒提手。
"防盗窗突然长出肉芽缠住脚踝，我摸到口袋里那片带血的鱼鳞。
老吴的声音从楼下馄饨摊飘上来："后生仔，契约第44条看过没？"手机自动跳转到电子合同，原本空白的条款正在渗血：累计完成49单可兑换愿望。
我盯着"愿望"两个字突然反胃，吐出来的却是活蹦乱跳的鱼苗。
"小陈医生，该换透析器了。
"主治医师王大夫的脸突然挤满屏幕，他白大褂上沾着和我保温箱同样的黄油。
画面里，老爹的胳膊上插着七根输液管，每袋药液都飘着带有生辰八字的黄纸。
"你们是一伙的？"我扯断窗台的肉芽，腐肉溅在克隆体冰棺上滋滋作响。
王大夫的听诊器突然变成章鱼触须，卷起透析机屏幕给我看——剩余寿命栏变成了倒计时，而病人信息页的二维码正是我昨晚配送的订单号。
"签合同用的是你出生时的脐带血。
"张经理的像素脸从焚化炉里钻出来，"现在完成进度47%，还差两个自己当祭品。
"冰箱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所有克隆体同步转头。
他们的鱼鳞脸裂开微笑，露出满口和我一模一样的虎牙："每单外卖都是用你的脏器做的，惊喜吗？"我抄起菜刀劈开最近的眼球冰棺，047号克隆体的脑浆里泡着青铜钥匙。
手机疯狂震动，父亲的心电图突然变成黄印图腾，张经理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立刻去你家送第十三单！"防盗门轰然倒塌，黑雨衣们腹腔钻出的触须上串着人骨餐盒。
我扑向窗台时摸到兜里的尸油瓶，黏液泼在肉芽上瞬间燃起荧绿色火焰。
"你逃不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