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白炽灯冷冷地洒落，刺得程默眼睛发痛。
他皱了皱眉，试图从晕眩中恢复。
脑袋像被锤子砸过一样沉重，意识刚刚苏醒，眼前的世界却变得陌生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
程默喃喃自语道。
他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然后愣住了。
整个病房里的人不再是单调的轮廓。
他看到每个人的身体周围都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晕，像极了油墨在水面上晃动的色彩，有的明亮、有的暗淡，有的流动不止，大部分人的光晕都是灰色的，稳定而持久。
他本能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脑震荡造成的视觉幻觉。
但当他再次睁眼，那些颜色仍在，而且更清晰了一些。
靠窗坐着的老大爷缩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他的头顶萦绕着一圈土灰色的气场，像被灰尘覆盖的陈旧灯泡，光芒微弱而暗沉，边缘处仿佛不断被黑暗吞噬，时隐时现地闪烁着不稳定的波纹。
那颜色仿佛一团被压抑的生命火焰，正处在熄灭的边缘。
而在那层土灰色气场的深处，程默隐约看到几缕极其微弱的其他颜色——像极淡的蓝、像褪色的金，杂乱交织，却又被土灰色压制着，无法显现，仿佛那是老大爷曾有过的命运分支，早己枯萎。
一个年轻的护士端着器具从门口走过，步履轻盈，神情专注。
她的周身萦绕着一圈温柔的橙色光晕，宛如春风拂面，温暖却不刺眼。
那颜色仿佛在空气中流动，随着她的移动拖曳出丝带般轻盈的尾迹，在病房的白色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影，如水波晕染。
程默注意到，在那柔和的橙色之下，还潜藏着几缕若隐若现的光线——紫色、金色、甚至还有一线极细的绿色，它们像被压在心底的情绪或未被激活的命运可能，在橙色主色的掩映下显得模糊而遥远。
最引人注目的，是主治医生。
他身材高瘦，戴着一副啤酒瓶的眼镜，表情冷静而沉稳。
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深邃的蓝色，如同深夜的海洋，安静却蕴含力量，颜色均匀而稳定，没有一丝波动。
那种蓝不是死板的沉闷，而是一种让人安心、信任的存在感，仿佛在他的气场中，万事皆可被掌控。
程默盯着那团蓝光，心中忽然浮现出“救死扶伤”西个字。
但即便如此，那蓝光的边缘也存在着细微的撕裂，在那深蓝之下，还有几缕不同的光线隐隐浮现——紫色、绿色、橙色——像藏在他心底的焦虑、责任、或是曾经压下的情绪，在那坚固的蓝色面具背后，默默蠢动。
程默无法理解这些颜色从何而来，却感觉到它们不仅仅代表情绪，甚至可能映射着一个人过去的经历、现在的状态，乃至未来的命运轨迹。
而每个人主色背后那些被掩盖的光线，就像是一个人内在未曾显露的“可能性”，藏在看不见的维度中，等待被激发、转变——或湮灭。
程默闭上双眼，怀疑自己是眼睛出了问题，他静待了2分钟，再次睁开眼睛。
“程先生，您算是命大。”
医生边翻着检查报告边说，“右脚大拇脚趾骨裂，还有轻微脑震荡，好在没有颅内出血。
只需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谢谢。”
程默心不在焉地点头，眼神仍旧扫视着每个人身上的颜色，仿佛置身某种全息幻境。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被门口吸引住了。
一道黑雾悄然浮现，如烟似影，盘旋在病房门框之上。
它阴森恐怖，缓缓的扭动着，，像是在等待猎物。
渐渐的，那黑雾开始凝结，隐隐约约形成一个兽形轮廓，没有头颅，却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下一秒，一位护工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经过门口。
那团黑雾像一滴墨水落入海面般，悄无声息地附着到老人的身上，瞬间消失无踪。
老人的光晕原本是淡灰色，此刻却被黑雾渗透得支离破碎，如同纸墨晕染。
“等等！”
程默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惊恐，“那位老人有问题！”
医生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张大爷？
他只是去做CT检查。”
“他身上有很奇怪的东西，你们注意点……”程默道。
“你刚发生车祸，应该还没清醒吧，先好好休息，恢复一下”医生扶了扶眼镜，对着程默轻声道，“这几天尽量多卧床，不要随意下床走动，你的脚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复。”
程默欲言又止，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根本无法解释。
他强迫自己闭上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老人被推走，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大约一个小时后，医院广播忽然响起：“999，紧急呼叫，3号楼2层CT室，999，紧急呼叫——”护士站的护士们立刻跳起来，几个人就往科室外冲，病房里也是一阵骚动，病房里面的病人和陪护都在小声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默的心一沉，他心感不妙，刚刚那位老人就是要去CT室的他知道出事了。
果不其然，夜晚时护士们小声议论时证实了他的猜测——张大爷突发心肌梗塞，抢救无效，己于晚上十点宣告死亡。
程默躺在病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那团黑雾不是幻觉，他清楚地记得它出现、附身、然后死亡。
那到底是什么？
死神？
恶灵？
还是……命运的先兆？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两天后，程默拄着拐杖出了院。
苏雅来帮他办理出院手续，一如既往地穿得利落得体，只是眼神比以往冷淡许多。
她身上依旧是那团熟悉的光晕——橙黄色，只不过比记忆中暗淡了许多，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
那曾是程默感觉最温暖的的颜色，温暖、真实、近在咫尺。
橙黄色的光晕在空气中缓缓漾开，边缘处却渗出一抹奇异的绿，像是夕阳与苔藓在薄暮时分猝然相撞。
那绿意不断侵蚀这橙黄色光晕，边缘处显得支离破碎却又不断争斗，竟将橙黄咬出细碎的缺口，明显占据了上风。
两种颜色在交融处生出古怪的透明质感，宛如融化的琉璃悬在虚无里，随时要滴落，却又永远凝固在那个将滴未滴的刹那。
苏雅把出院单据递给他时，手指一动，一道银光闪过。
他低头一看，那是一枚新亮的钻戒，安静地戴在她的中指上。
程默从来没见过这枚戒指。
他也买不起这样大的钻戒。
“程默，我们离婚吧，女儿归你，我净身出户。”
苏雅语气平静，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却又透露着一股坚定。
程默抬头，看着朝夕相处接近九年的爱人，想要把她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里，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此刻，他突然看到苏雅的光晕后方，一缕明亮的金色如同阳光穿透乌云，从医院大门外延伸进来，落在一个正在等她的男人身上。
那人身材挺拔，西装笔挺，满身的金光如同加冕的王者。
他的光晕竟与苏雅相互牵引，接触的瞬间，苏雅原本浑浊的橙黄色竟被映照得亮了一些，变得温柔而坚定。
程默沉默良久，终究只说出一句话：“祝你幸福。”
他没有问那个人是谁，也没有质问她为何移情别恋。
他只知道，这份关系终究己经结束，而眼前的这个世界，己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
“那明天上午十点，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苏雅淡淡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拄着拐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苏雅走向那片金光，恍惚间仿佛看到整座城市变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每个人都被一股颜色所牵引着，流转着，变化着。
而他，孤身一人，被世界遗忘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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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顶萦绕着一圈土灰色的气场，像被灰尘覆盖的陈旧灯泡，光芒微弱而暗沉，边缘处仿佛不断被黑暗吞噬，时隐时现地闪烁着不稳定的波纹。
那颜色仿佛一团被压抑的生命火焰，正处在熄灭的边缘。
而在那层土灰色气场的深处，程默隐约看到几缕极其微弱的其他颜色——像极淡的蓝、像褪色的金，杂乱交织，却又被土灰色压制着，无法显现，仿佛那是老大爷曾有过的命运分支，早己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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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阴森恐怖，缓缓的扭动着，，像是在等待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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