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街区的雾渊低语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与霉菌混合的酸腐气味，我的膝盖擦过管壁凸起的螺栓，疼得倒吸凉气。
身后阁楼的窗户破碎声还在回荡，雾渊怪物的嘶吼顺着管道缝隙钻进来，像无数根细针戳着耳膜。
我攥紧生锈扳手，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胸口的水晶——它还在发烫，树纹根系在皮肤下隐隐跳动，仿佛雾渊深处有棵心脏在泵动。
“该死的……”我低声咒骂，指尖触到管道拐角处一块黏腻的紫黑色斑痕——和刚才窗沿的黏液一样。
这说明雾渊怪物昨晚就钻过这里，或许它们早就知道这条通道。
父亲的纸条在裤袋里沙沙作响，那句“记住你触摸过的真实”突然有了重量，真实可能就藏在这些被议会粉刷成铁锈色的管道里。
爬出通风口时，我掉进一堆废弃齿轮里。
这里是锈蚀街区的地下废品站，瘸腿老乔的地盘。
月光从破损的玻璃天窗漏下来，照亮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生锈的齿轮、断裂的机械臂、还有蒙着厚厚灰尘的“情绪抑制仪”零件——老乔总说这些废品是“雾渊吐出来的骨头”。
“谁？”
黑暗中传来金属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老乔佝偻的身影从废品堆后晃出来，他左眼蒙着皮眼罩，右手里攥着半块树纹石，“是你啊，小莱雾……今晚的雾渊，比十年前那场灾变还凶。”
他的拐杖戳在地上，发出“当啷”声响——那是用废弃的清雾信号塔零件做的，顶端缠着一圈树纹铜片。
我注意到他脚边散落着更多树纹石，每块石头都刻着深浅不一的树根图案，和水晶里浮现的纹路惊人相似。
“老乔，你知道这东西吗？”
我掏出菱形水晶，它在月光下泛着紫芒，树纹根系在表面流转。
老乔的独眼猛地睁大，拐杖差点戳翻旁边的齿轮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磨得我生疼：“你从哪弄来的‘雾渊之心’？
这东西……你母亲当年也有一块！”
树纹石与被抹去的记忆老乔把我拽到废品堆深处，掀开一块油腻的防水布，露出底下半人高的石碑。
石碑上刻满了模糊的树纹，顶端残缺处嵌着的凹槽，形状和我的水晶完全吻合。
“十年前，你母亲来我这换过一块树纹石，”他用拐杖敲着石碑，发出空洞的回响，“她说议会要烧了守秘人协会的图书馆，让我把这石碑藏好——这是‘雾渊之树’的根系图谱。”
记忆突然闪回：母亲被带走那天，她塞给我水晶时，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树纹刺青，和石碑上的图案一样。
老乔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张揉皱的羊皮纸，上面用褪色墨水画着新日城的地下管网图，图中央用红笔圈着个点，旁边写着“树根门”三个字，字迹和父亲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你父亲当年就是从‘树根门’进的雾渊深处，”老乔的声音压得很低，独眼盯着水晶，“议会说他私通雾渊怪物，其实是他找到了‘雾渊之树’的残根……”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紫黑色斑点，“现在清雾信号塔全灭了，议会的‘情绪抑制系统’也在失灵，雾渊之树要醒了，莱雾，而你手里的水晶，就是唤醒它的种子。”
话音未落，废品站的铁门突然被撞得巨响，紫雾顺着门缝渗进来，里面浮动着扭曲的黑影。
老乔猛地将羊皮纸塞进我手里：“从地下管网去‘树根门’，哈克在那等你！
记住，别信任何人的眼睛，雾渊会用记忆骗你——”他抄起身边的废铁管，一瘸一拐地冲向铁门，拐杖上的树纹铜片突然发光，照亮了雾中怪物的脸——那是张由无数破碎人脸拼成的面具，每只眼睛都流着紫黑色眼泪。
“快走！”
老乔的吼声被怪物的嘶鸣淹没，我看见他拐杖顶端的铜片飞射出去，插进怪物眉心，爆出一团绿色荧光。
地下管网的共鸣与陷阱我攥着羊皮纸冲进管网入口，那是个藏在废品堆下的锈蚀铁盖，掀开时涌出一股混着机油的霉味。
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水晶偶尔发出的微光，照亮两侧墙壁上的树纹刻痕——越往下走，刻痕越清晰，仿佛有人用指甲生生抠进金属里。
羊皮纸上的红圈标记在左前方，我摸着墙壁前进，指尖触到一块温热的金属——上面刻着半棵树，树根处有个菱形凹槽。
水晶突然发烫，自动嵌入凹槽，通道尽头的石门“轰隆”打开，露出向下延伸的螺旋楼梯。
楼梯由某种黑色岩石砌成，每级台阶都刻着流泪的人脸，当我踩上去时，人脸突然睁开眼睛，发出细碎的呜咽。
“别听它们的！”
哈克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站在楼梯底部，机械义肢上缠着绷带，血正从绷带里渗出来，“议会的人比怪物先到，他们在‘树根门’设了陷阱！”
他扔来一支手电筒，光柱照亮前方的石门，门上刻着完整的树纹，树根处躺着三具尸体——是守秘人协会的成员，他们胸口都有个菱形的贯穿伤，和水晶的形状一样。
“薇拉带着‘记忆吞噬者’来了，”哈克按住我的肩膀，金属手掌冷得像冰，“那东西能吃掉共鸣者的记忆，你父亲当年就是被它抹去了所有关于树的记忆……”突然，身后的楼梯传来金属摩擦声，刚才那些流泪的人脸台阶正在合拢！
哈克拽着我冲向石门，他的机械腿在岩石上磕出火花：“把水晶插进树纹中心！
快！”
我将水晶按在石门中央，树纹突然发出绿光，根系像血管般蔓延到整个通道，那些合拢的台阶瞬间石化，人脸凝固在尖叫的表情上。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圆形石室，中央立着根黑色石柱，柱顶嵌着枚发光的种子，和水晶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石柱周围刻满了议会的齿轮徽记，每个徽记都插着把匕首，刀刃上凝结着紫黑色结晶——那是被吃掉的记忆。
“莱雾，把水晶放在种子旁边。”
哈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退到石室角落，机械义肢抵着墙壁，“这是‘雾渊之树’的种子，当年议会炸掉巨树时，它掉在了新日城地下……”我走向石柱，水晶突然剧烈震动，种子发出的光穿透我的手掌，照在石室天花板上——那里浮现出动态的记忆画面：父亲将水晶塞进母亲手里，薇拉举着电击棍站在议会大厦前，老乔在废品站打磨树纹石，还有哈克……他正把一枚树纹戒指交给薇拉！
“你骗我！”
我猛地转身，水晶从掌心飞出，钉在哈克胸口。
他的机械义肢“咔嗒”一声脱落，露出里面闪烁的议会信号器，“你和薇拉都是议会的人！”
哈克笑了，血从他嘴角流下来：“没错，我是议会的间谍，但我也是守秘人。”
他拔出胸口的水晶，树纹根系在他体内发光，“十年前，我用自己的记忆和议会做交易，让他们放过你。
现在，该你用记忆唤醒树了，莱雾——这是你父母用命换来的机会。”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雾渊的嘶吼从西面八方传来，天花板的记忆画面开始破碎，变成无数发光的种子。
哈克将水晶塞进石柱顶端的凹槽，种子与水晶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整个新日城都在颤抖。
“记住，别让雾渊吃掉你的真实！”
哈克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你母亲藏在水晶里的记忆……在树根最深处……”他的声音消失时，石室的墙壁轰然倒塌，紫雾卷着无数回响怪物涌进来，它们的眼睛都盯着石柱上发光的水晶。
我握紧父亲留下的纸条，上面的树纹印记正在发烫，而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树纹戒指——和哈克给薇拉的那枚一模一样。
雾渊在我面前裂开一道深渊，深处有棵巨树的影子正在舒展根系，每片叶子都闪烁着人类的记忆。
我戴上戒指，跳进了那片光的海洋，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阿雾，真实的记忆，是烧不掉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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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上刻满了模糊的树纹，顶端残缺处嵌着的凹槽，形状和我的水晶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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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别让雾渊吃掉你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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