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少年脊背嶙峋,肩胛骨在粗布衫下凸起两道弯刃。
对岸飘来断续的丝竹声,那是伊籁阁的灯火在招魂。
船老大骂骂咧咧地踹着舱板,惊飞了苇丛中的白鹭。
阿延望着水面上破碎的月光,恍惚看见娘亲临终前枯槁的脸——她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骨头:"记住,江湖是吃人的窟窿......"七月十五鬼门开,江面飘满莲花灯。
阿延缩在船舱补渔网,忽听岸上传来金石相击之声。
他探出头,见芦苇丛中寒光交错,两道黑影如鹞子般起落。
其中一人月白衣袂染血,剑锋划出冷泠清辉,另一人黑袍翻卷,判官笔直取咽喉。
"宋三河!
"黑袍人厉喝,声如裂帛,"你追我十三载,可敢接这招黄泉引路?
"白衣人剑势陡转,竟以刀背格开判官笔:"崔笔安,你妻儿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阿延的渔网滑进江里。
他认得那黑袍人——茶摊说书先生总拍着惊堂木,说北疆巨盗如何劫富济贫。
此刻崔笔安突然弃了杀招,判官笔在掌心转出朵墨花:"宋兄,当年赌约可还作数?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至。
白衣人挥刀截箭,黑袍人却闷哼一声,判官笔坠入江中。
阿延的扁担比脑子快。
他纵身扑向中箭的崔笔安,腥热的血溅了满脸。
宋三河的刀锋已架在他颈侧:"小兄弟,江湖事少掺和。
""他腰间锦囊......"崔笔安喘息着抓住阿延衣角,掌心黏腻的血混着雨水,"烦请送到......"话未说完,瞳孔便散了。
锦囊里是半枚玉璜,内侧刻着"江心月"三字。
阿延在油灯下摩挲玉璜,玉质温润如娘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枚残玉——内侧正是"江心风"。
那夜他蜷在船舱,听船老大与伙计嚼舌根:"崔笔安早年是江南举人,全家被仇家灭门后才堕入魔道......""听说他夫人投江时还抱着襁褓?
""可不是!
捞上来时婴孩手里还攥着半块玉......"阿延猛地攥紧玉璜。
记忆里忽地炸开零碎片段:五岁那夜,蒙面人踹开柴门,娘亲将他塞进灶膛。
透过柴火缝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