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在深夜的小巷子里，尤其的突兀。
很快。
眼前的卷帘门打开了半人高，女人熟练地钻了进去。
门内，站着十几个人，大家都排着队，等着买治疗癌症的特效药。
“五千。”
“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给药。”
竹椅上，坐着一个瘦削的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可以再便宜一点吗？”
柳晓洁咽了咽唾沫，紧张地开口。
“要买就给钱，不买就走。”
林默漠然道。
柳晓洁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到了旁边的药柜上。
在手离开钱的瞬间，她忽然又有些犹豫了。
“五千块……我女儿吃这五千块的药，吃了三年了！”
柳晓洁握紧手头的这五千块，眼泪落了下来。
“你每天至少有一百个人买你的药，为什么你还要卖这么贵！”
“你知道这五千块，对于一个普通女人来说，多么难赚吗？”
柳晓洁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视林默，语气歇斯底里。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
她本来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一切都在她女儿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的那一刻消失了。
丈夫不想承担责任，和她离婚。
她一个女人，要负担女儿的治疗费用何其困难。
每个月上万的费用，迫使她走向了卖身体这一步。
才让她的女儿在医院里苟活。
后来，在病友的告知下，她才找到了林默。
可是，虽然治疗的费用大大降低，但她真的太累了。
很多次，她都求林默少一点。
但林默从来都要丝毫不少！
她不明白，林默这么买药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为什么不肯再便宜点？
其他人窃窃私语，倒是有几个人为她说话。
“是啊，林医生，就便宜一点吧！”
“一瓶五千，我们家也要吃不起了！”
“这么多人买，你便宜点怎么了！”
……
躺椅上的林默却格外的冷静。
自从他开始卖药，就遇到了不少这种人。
他们一开始求他卖药，不说五千了，就算是七千，八千，九千，只要他肯卖，他们就买。
因为癌症，目前还是世界上无法治愈的疾病之一。
就不说高额、频繁的化疗了。
只算平时要用的靶向药，一个月最少要花个万把块，多的更是要十几万。
如此高的消费，对于大部分普通家庭来说，是完全支撑不起的。
而林默卖的特效药，不仅效果比靶向药好，甚至比他们便宜。
对这些有癌症患者的家庭来说，就是唯一的救赎。
只是……
人类的劣根性就在此。
你对一个人好了太久，他就会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了。
“那是你的事情。”
林默的语气依旧漠然。
柳晓洁忽然眼神一冷，像是下定决定似的，将手中的五千块丢到药柜上。
“药呢，给我！”
她伸出手。
林默这才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没有贴任何标签的药，递了过去。
也就在柳晓洁握住瓶子的那一瞬间。
哒哒哒——
许多的脚步声从卷帘门外涌现，不到一秒钟，哗的一声，卷帘门彻底被打开。
一道强光射在林默的脸上，叫他看不清任何东西。
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们鱼贯而入，快速找到林默，将好几把枪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似排练了无数遍。
“林默！你涉嫌诈骗、贩卖假药，请你立刻跟我们走。”
直到确定控制了林默，那一道强光才从他身上挪开。
林默这才得以看清现场的情况。
这一处小小的印度神油店里，站着许多警察，门口也有好几辆警车。
这些警察大多数都以看罪犯的眼神看着他。
刚才歇斯底里的柳晓洁站在警察的身边，仇恨的眼神完全不加掩饰。
平时对他客客气气的人们，脸色各异，但绝没有讶异。
这一瞬间。
他便懂了。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
来买药，在拿到药的时候，直接上门抓人。
这样，就有了彻彻底底的证据。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些人的身上，肯定都带着微型摄像头。
正如他所想的那般。
他看见柳晓洁正好将隐藏在发卡里的微型摄像头拿下来，交给一旁的女警。
意识到林默正在看自己。
柳晓洁道：“林默，你别恨我。”
“我这也是没办法。”
“谁让你卖的都是假药呢！”
似乎是想显得自己是正义的那一方，其余的人也纷纷张口：
“是啊，林默，我们也不想，但你这么做，真的是太过分了，大家这么信任你！”
“我们是替天行道！”
“就是你这样的社会渣滓，才让我们这些本就苦难的人，更加苦！”
……
在这一刻。
林默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善恶颠倒，众叛亲离’的滋味了。
他的药，到底是真是假，这些人心里清楚得很。
如今睁眼说假话，必有人在后面以利益诱惑。
林默在开始卖药的那一刻，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是这样到来。
那些曾经视他为拯救神明的人，如今却一个个想把他踩在泥土里！
他要说不心凉，那是不可能的。
这款特效药，他都是以成本价售出，从未赚过他们一分一毫。
甚至在不断地在想方设法，替换价格便宜但效果更好的药物。
这会儿，居然说报警抓他是替天行道，还说他是社会渣滓？
林默冷眼扫视着他们。
犹如神明俯视。
感受到这股视线的人，不禁身躯一颤，被死死压住的羞愧如野草般迅速蔓延。
许多人都低下了头。
“呵！”
林默闭眼，摇了摇头。
行，既然这些人盼望着他进去。
那他就如他们所愿。
从前，他千方百计为这些人着想。
如今，却获得这么个结果。
那他还为什么要当这个‘救世主’？
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我和你们走。”
林默睁开眼，主动伸出手。
一位警察上前，用手铐死死铐住他的手，将他带出神油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