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夜晚独自整理货架时,后颈会不自觉地泛起凉意,仿佛又回到被哥哥暴打的日子。
这天深夜,顾沉正在清点货物,江野蹲在角落擦拭地板。
玻璃门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江野手中的抹布瞬间攥成一团。
还没等他反应,便利店的门铃"叮铃"作响,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两包万宝路。
"男人声音低沉,刻意压着嗓子。
江野抬头的瞬间,目光与对方对上,心脏猛地一缩——虽然对方戴着墨镜,但那道从左眉延伸到脸颊的疤痕,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哥哥的贴身打手阿虎。
江野强装镇定地转身拿烟,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
顾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着痕迹地走到收银台旁,将江野护在身后。
"新来的?
"阿虎接过烟,刻意在江野面前停留片刻,"看着有点眼熟。
""我表弟,刚来帮忙。
"顾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他的手悄悄按在收银台下的棒球棍上,后颈的疤痕因为警惕而发烫。
阿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顾老板,最近风声紧,有些不该管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说完,他转身离开,玻璃门关闭的瞬间,江野终于松了口气,冷汗早己湿透后背。
"是他们?
"顾沉轻声问道。
江野点点头,声音发颤:"是阿虎,我哥的人,他肯定认出我了。
"顾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从明天起,我接送你上下班。
"他的掌心温热而坚定,给了江野莫名的安心。
夜色渐深,便利店打烊后,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江野看着自己和顾沉交叠的影子,突然说:"顾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不会有那一天。
"顾沉打断他的话,"我们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家人。
还记得铁轨旁的约定吗?
"江野抬头,月光洒在顾沉棱角分明的脸上,后颈的疤痕泛着柔和的光。
他握紧顾沉的手,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不会再逃避,因为他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也有了守护他的人。
凌晨的街道寂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
江野的神经紧绷如弦,总觉得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顾沉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安,不着痕迹地将他往内侧带了带,自己靠向更靠近巷口的位置。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离租住的公寓只剩百米之遥。
江野刚松了口气,头顶的路灯突然滋滋闪烁,瞬间陷入黑暗。
浓稠的夜色中,西道黑影从墙后闪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白天来过便利店的阿虎,墨镜下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跑啊,接着跑。”
阿虎把玩着手中的弹簧刀,刀刃反射的冷光映在江野苍白的脸上,“你哥说了,打断腿拖回去,省得再学野狗乱咬人。”
顾沉瞬间将江野护在身后,后背抵住冰凉的砖墙。
他摸到口袋里提前准备好的防狼喷雾,声音冷得像冰:“想动手,先掂量掂量自己。”
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顾沉挥出的拳头正中阿虎面门,却在分神的刹那,被另一个打手的铁棍击中肩膀。
剧痛袭来的瞬间,他听见江野带着哭腔的嘶吼:“别打他!”
混乱中,江野抄起墙角的砖块砸向敌人,却因用力过猛摔倒在地。
顾沉趁机拽起他往巷口冲,后背却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阿虎的弹簧刀划开了他的外套,在后颈的旧疤上又添了道新伤。
“顾哥!”
江野的眼泪夺眶而出,看着顾沉渗血的后颈,满心都是愧疚与恐惧。
顾沉却一把将他推进公寓楼道,转身挡住追来的人:“快上楼!
报警!”
警笛声响起时,阿虎等人早己消失在夜色中。
顾沉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血顺着后颈滴在水泥地上。
江野跌跌撞撞地扑过来,颤抖的手指想触碰伤口,却又怕弄疼他:“对不起...对不起...”“哭什么,小伤。”
顾沉扯出个苍白的笑,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说好要互相保护的。”
他的指尖沾着血渍,却依然温柔地揉了揉江野的头发。
月光从楼道的气窗漏进来,照亮两人狼狈的模样。
江野突然想起顾沉说过的“家人”,第一次真正理解这个词的重量。
那些被伤痛浸泡的岁月里,此刻终于有一道微光照进心底,让他明白,所谓救赎,就是有人愿意为你在黑暗中亮起一盏灯,哪怕自己满身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