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岛计划
他猛地扯开领带，尼龙布料摩擦喉结发出砂纸般的声响，窗外的闷热空气裹着蝉鸣灌进观测站，粘在皮肤上像层融化的沥青。
"滨海核电站冷却水排放超标240倍？
"他的喉结滚动着咽下铁锈味，那是连续十七个小时未进食的胃酸反涌。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邮件里的PDF文件继续解锁，第38页的辐射扩散模型在视网膜上灼出蓝光——当量相当于福岛核事故的1.7倍。
打印机突然嗡鸣，吐出的A4纸还带着滚烫的温度。
陈默抓起图纸冲向保险柜，膝盖撞翻的折叠椅在瓷砖地面刮出刺耳尖叫。
他颤抖的手指在密码盘上按出结婚纪念日，金属门弹开的瞬间，三本泛黄的房产证滑落在地，封皮上还沾着去年台风天抢救时的泥渍。
"爸妈，对不住......"他跪在地面摸索掉落的眼镜，镜片裂纹将保险柜里的墓地产权证割成碎片。
那两块依山傍水的墓地，是父亲临终前用拆迁款换的，"要挨着松树林"的嘱咐还带着肝癌晚期的痰音。
手机再次震动，林穗的短信像把手术刀："三点民政局，最后一次。
"陈默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根部，那里被婚戒磨出的茧子正在蜕皮。
他抓起装有防辐射建材清单的档案袋，钢印戳破纸面刺进掌心，血珠在"铅板0.8mm"的字样上洇开。
出租车后视镜里，城市天际线正在扭曲。
陈默盯着计价器上跳动的红色数字，车窗倒影中他的瞳孔间歇性缩放——那是核辐射影响神经系统的早期症状。
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爆胎的轿车撞碎护栏，陈默的额头磕在档案袋金属扣上，温热的血顺着"云顶山地形图"的等高线蜿蜒。
"疯子！
暴雨预警都解除了还囤防辐射铅板？
"建材市场老板的唾沫星子喷在报价单上，陈默的指尖在计算器表面敲出残影。
他抓起圆珠笔在手臂静脉处演算，蓝墨水混着汗渍模糊了公式：λ=ln2/T½，铯-137的半衰期足够让长江流域变成死域。
民政局空调喷出的白雾里，林穗的珍珠耳环晃得人眩晕。
她将离婚协议拍在钢化玻璃台面，震落了”婚姻自由“的亚克力标语牌："拿父母墓地换荒山？
陈默你病得不轻！
"她的美甲在协议上刮出五道白痕，像五把劈开暴雨云团的银色闪电。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档案袋里的山体结构图突然滑落。
图纸背面用红笔圈着的坐标点，正是父母墓地的GPS定位——云顶山南麓的页岩层，是建造地下防辐射工事的最佳选址。
他弯腰拾取图纸时，后颈的冷汗滴在”玄武岩纤维“的技术参数表上，晕开了"抗拉强度3500MPa"的字样。
"你知道萌萌的钢琴课停了吗？
"林穗突然哽咽，手机屏保上的女儿正在暴雨中蹚水上学，"就因为你那个狗屁模型，家长群都说萌萌爸爸是散播恐慌的神经病！
"她的粉底在泪沟处龟裂，露出眼角新长的鱼尾纹，那是连续三个月被记者围堵的应激性衰老。
钢印砸在离婚证上的瞬间，窗外传来冰雹撞击玻璃的爆裂声。
陈默猛地转身，档案袋撞翻了叫号机的立牌，满屏的”等待办理“在电流声中炸成雪花点。
他扑向落地窗，鼻尖几乎贴上防弹玻璃，指甲在观测笔记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
"首径4.3厘米！
"他对着玻璃外弹跳的冰球嘶吼，声带震动的频率与手机里的分贝仪同步飙升。
最大那颗冰雹精准砸中民政局的LOGO，丙烯酸树脂材质的红色爱心应声碎裂，露出内部锈蚀的钢筋骨架。
林穗的高跟鞋在地面打滑，陈默条件反射地抓住她的手腕。
她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硌得人掌心生疼，表面突然弹出的暴雨红色预警让她瞳孔骤缩。
这是陈默上周偷偷升级的气象局APP，触发条件是大气冰核浓度超过临界值120%。
"放开！
"林穗扯回手腕的动作扯断了珍珠项链，***的珠子在瓷砖地面弹跳，滚进正在泄洪的排水口。
陈默的掌心还残留着她脉搏的震颤，每分钟114次，与冰雹撞击地面的频率完美共振。
狂奔出民政局时，陈默的西装下摆卷起一阵旋风。
他跪在广场的积水里打捞被冰雹砸变形的电动车，车篮里的山体岩芯样本正在融化，三叠纪砂岩的断层纹理在冰水冲刷下愈发清晰。
手机在裤袋里持续震动，短视频平台弹窗接连爆炸：气象局离职人员恶意造谣云顶山违建曝光起底疯子学者陈默当他拧干衬衫下摆钻进出租车时，车载广播正在播放他的通缉令。
后视镜里，民政局楼顶的避雷针正引导着球状闪电，紫色电光在铅灰色云层中织成末日经纬网。
陈默咬开钢笔帽，在车票背面画出堡垒通风口的抗压结构，油墨被掌心的冷汗晕染成辐射状的乌云。
"师傅，去云顶山殡葬管理处。
"他说出这句话时，山体监控探头正好转向出租车。
镜头里，陈默的瞳孔倒映着后窗玻璃上的冰雹裂痕，那纹路与他三小时前计算的应力分布图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