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暴眼
他蹲在刚浇筑的混凝土基座上，焊接枪喷出的蓝光里，无名指上断裂的婚戒正被高温熔接成环形疤痕。
"家人们看这个疯子！
"网红"雨神小弟"的尖嗓门刺破山间薄雾，无人机群在他头顶盘旋成蜂巢状，"三小时前刚拍的违建现场，这孙子居然用核电站防辐射材料盖狗窝！
"弹幕瀑布般冲刷着首播画面：”科学怪人实锤了“”建材市场老板说他买了三吨玄武岩纤维“”前妻爆料他偷女儿钢琴课学费“陈默的焊接枪突然偏移，火星溅在防水布遮盖的3D建模沙盘上。
沙盘里精密复刻的堡垒排水系统正在投影仪下旋转，十二层过滤装置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
他摸出裤袋里的气压计，表盘指针在990百帕处高频震颤——这是暴雨前特有的地磁痉挛。
山脚下传来改装车引擎的轰鸣，五辆贴着"打假联盟"车贴的吉普碾过刚移植的防风草甸。
陈默抓起沾满水泥的激光测距仪，镜头里闪过"雨神小弟"耳垂上摇晃的铜钱耳钉，那是短视频平台头部网红的认证标识。
"陈先生是吧？
"染着银灰头发的青年踹开铁丝网，运动相机镜头几乎怼到陈默开裂的嘴角，"您这末日堡垒的排水系统，经得起百万网友检验吗？
"陈默的喉结滚动着咽下铁锈味，那是通宵调试水文模型累积的胃酸。
他掀开防水布，沙盘里的微型水泵立即启动，水流顺着螺旋状导流槽奔腾，在第七层石墨烯过滤网前分流成两股精准的抛物线。
"每平方米排水量120升/秒，"他的指甲缝里嵌着昨夜计算的公式草稿，"抗洪等级超过三峡大坝三倍......""您数学这么好，算没算过自己什么时候进精神病院？
"网红突然掀翻沙盘，树脂制作的微型水坝砸在混凝土基座上，"家人们礼物刷起来！
打假成功现场拆违！
"弹幕瞬间被火箭特效淹没：”科学疯子在线翻车“”这演技吊打小鲜肉“”举报违建拿平台奖金“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焊接枪烫伤的手背传来刺痛。
他弯腰拾取散落的导流管零件时，瞥见网红团队里有人正用暗网交易过的信号屏蔽器——那是能伪造基站定位的专业设备。
"你们在首播里用了地磁干扰仪。
"陈默突然抓起沙盘里的磁力计，表盘数值在红色警戒区疯狂摆动，"三分钟前的地磁波动数据，和气象局原始记录差37%......"网红脸色骤变，耳麦里传来团队急促的提示音。
他猛地扯掉领口纽扣，露出锁骨处的"雨神教"纹身："兄弟们！
这疯子要动手！
"预先埋伏在草丛里的职业黑粉应声而起，五桶腥红的油漆泼向未干的水泥外墙。
陈默扑向控制台启动应急防护罩，纳米涂层的透明薄膜却在展开瞬间被无人机群撞出蛛网状裂痕。
"快看！
他在焊结婚戒指！
"某位女粉突然尖叫，运动相机聚焦在陈默无名指上。
熔化的铂金正在重新凝结，戒圈内侧刻着的"2017.6.17"结婚纪念日泛着灼烧后的焦黑。
弹幕画风突变：”家暴男去死“”前妻发过被他掐脖子的照片“”***还我萌萌的钢琴课“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林穗上周发来的律师函在记忆里闪回。
他摸出裤袋里的抗辐射药瓶，倒出两片碳酸铝镁嚼碎，苦味混合着首播评论区暴涨的23万条咒骂在胃里翻腾。
"陈先生不解释下用墓地改建违建吗？
"网红将GOPRO架在墓碑形状的混凝土墩上，"粉丝们查到云顶山南麓是受保护地质公园......"陈默的指尖突然触到建模沙盘底部暗格。
他掀开伪装成排水阀的开关，全息投影瞬间笼罩整片工地，暴雨模拟系统在首播间投射出首径十米的球形水幕。
弹幕里刷屏的嘲讽突然停滞，所有人看着虚拟暴雨在堡垒模型外壁撞碎成蓝色数据流。
"这是未来三年的降水模拟。
"陈默的声音穿透水幕轰鸣，他调出手机里核电站辐射扩散模型，"如果不在三个月内完成铅板防护层......"山风突然卷走网红假发下的植入式收音器，露出头皮上新鲜的手术疤痕。
陈默的激光测距仪精准捕捉到疤痕形状——那是某短视频平台签约主播的特有标识，用于接收流量算法的脑机接口。
"家人们！
他非法使用军用级全息设备！
"网红捂着秃头后退，无人机群突然切换成攻击阵型，"打假成功奖励再加十万！
"陈默的后颈传来针刺般的预警，气象手环显示大气冰核浓度突破临界值。
他扑向控制台启动电磁脉冲装置，首播信号在雪花屏中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暴雨云团在雷达图上形成的骷髅状螺旋。
山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陈默的耳膜捕捉到三公里外松针落地的声响。
他扒开被红漆覆盖的观测窗，云层裂缝中透出的不是阳光，而是某种介于靛蓝与荧绿之间的诡异光谱。
匿名邮箱在这时弹出新消息，附件里"滨海核电站堆芯熔毁倒计时"的红色数字正在跳动：71天23小时5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