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手套，指腹擦过不锈钢台面凝结的冰霜，在黑暗中摸到小夏尸体右臂的烫伤疤痕——这是他们约定的三级警戒信号。
"小林？
"他对着排风管道渐弱的轰鸣声喊话，解剖室突然陷入深海般的死寂。
防毒面具滤芯发出酸蚀的滋滋声，提醒他通风系统被注入了不明气体。
冷藏柜第三格抽屉自动弹开的声音像是骨骼断裂。
郑铎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存放证物的铁柜。
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冷光，小夏被剖开的胃袋里，一枚微型芯片正在分泌淡绿色荧光液体。
防爆门突然传来十二声规律叩击。
郑铎摸向白大褂内侧的钢笔式注射器，这是他和卧底组约定的摩尔斯电码：危险，勿动。
"郑老师？
需要帮忙吗？
"实习生小周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传来。
郑铎盯着解剖室角落开始融化的冰柜，看到凝结水正沿着墙砖缝汇成太极图案。
这和三分钟前浸入门缝的血水轨迹完全重合。
他扯下口罩深吸一口气，福尔马林溶液里混入了杏仁苦味。
"把三号解剖间的显微成像仪推过来。
"郑铎边说边用镊子夹起芯片，黏液滴落处腾起青烟，在金属台面蚀刻出CT-07的字样。
对讲机传来刺耳忙音，解剖室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
十七具尸体在应急灯红光中***，每具尸体的右手都握着银色的船锚徽章——和码头死者林宴佩戴的一模一样。
郑铎的解剖刀***通风管道缝隙时，暗门机关终于启动。
他抱着小夏的尸体滚进密道，后颈擦过子弹掀起的灼热气浪。
坠入黑暗前，他看见实习生小周站在监控死角，右手正从市局配发的制式手枪换成加装消音器的格洛克17。
密道渗进的咸腥空气让郑铎太阳穴突跳。
这是通往港口排污管道的捷径，去年市政改造时本该被封死。
怀中的尸体突然颤动，他摸到小夏后腰处缝合的异样凸起——有人在她死后植入了皮下定位器。
"你还有西分钟。
"耳麦炸响老陈的电子合成音，这是他们七小时前刚启用的卫星加密频道，"特警队在三号泊位缴获的集装箱里，有十二具佩戴船锚徽章的尸体。
"郑铎的战术手电扫过密道墙壁，2019年度的市政工程验收签名栏上，"钟子期"三个字的印泥还未干透。
这位现任海关署长的签名，此刻正出现在应当被封死的密道里。
尸体的定位器突然开始高频震动。
郑铎扯开小夏的解剖缝合线，从皮下组织里抠出胶囊状信号发射器。
幽蓝的LED屏显示着倒计时：00:03:19。
前方岔路口传来拖拽重物的摩擦声。
郑铎闪身躲进渗水的壁龛，看到两个穿海关制服的人正在搬运印有"生物危害"标志的金属箱。
箱体侧面的腐蚀孔洞里，渗出和小夏胃液成分相同的荧光绿液体。
"...第七个定位信号在移动。
"其中一人敲击着平板电脑，"渗透组名单到底被破译了多少？
""钟署长说天亮前必须处理完所有船锚。
"另一人掀开箱盖，郑铎看到浸泡在液体里的船锚徽章正在溶解，"让清洁工去法医中心收尾，那个姓郑的..."郑铎的瞳孔骤然收缩。
平板电脑屏幕上闪过他的档案照片，标注着鲜红的"己净化"字样。
更令他窒息的是操作界面右下角的标识——市局内网才有的三色盾牌LOGO，此刻正在海关系统的设备上流畅运行。
定位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郑铎将信号发射器塞进金属箱缝隙。
巨大的爆炸声从港口方向传来，密道顶部的污水管开始皲裂。
他抱着尸体跃入排污口，在湍急的水流中摸到小夏齿间嵌着的记忆卡。
腐臭的海水灌进鼻腔时，郑铎看见头顶检修口透进的光束里悬浮着银色颗粒。
这是去年港口走私案中出现的纳米级追踪剂，而当时在结案报告上签字的，正是如今坐在反贪总局第一会议室的某位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