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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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一天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黏稠地涂抹在李竹茹卧室的窗帘上。

瞿麦盘腿坐在印满摇滚乐队logo的床单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李竹茹酒红色发尾的末梢。

“所以呢?

你跟陈决明到底怎么样了?”

瞿麦把下巴搁在李竹茹肩上,呼出的气息拂过对方耳际。

李竹茹的卧室永远弥漫着柑橘味洗发水和淡淡烟味的混合气息,墙上贴满了褪色的演唱会海报和拍立得照片。

李竹茹正对着镜子涂第三层睫毛膏,闻言手一抖,差点戳到眼球。

镜子里映出她突然僵硬的表情,像一张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的唱片。

“就那样呗。”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转身时发尾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像一道小小的伤口,“中考结束那天我不是把他堵在自行车棚了么...”瞿麦的眼睛瞬间睁大,一把抓住李竹茹的手腕:“你居然没告诉我!”

“疼疼疼!”

李竹茹夸张地龇牙咧嘴,却也没挣脱,“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嘛。”

她突然泄了气似的倒在床上,把脸埋进印着枪花乐队主唱的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表白了,然后那个***...他居然问我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瞿麦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先笑还是先安慰。

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变得很吵,像在嘲笑这个荒谬的场景。

“然后呢?”

“然后?”

李竹茹猛地翻身坐起,眼眶有些发红,但倔强地昂着下巴,“然后我说陈决明***是不是有病,他就笑了,就是那种...”她模仿陈决明惯常的讥诮表情,嘴角歪向一边,“这种让人想揍他的笑。”

瞿麦刚想说话,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李母叉腰站在门口,烫卷的短发像炸开的钢丝球,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李竹茹!”

这声怒吼吓得两个女孩同时一抖,“我说了多少遍!

开学前必须把那头红毛给我染回来!”

李竹茹像触电般跳起来,迅速躲到瞿麦身后:“妈!

这是挑染!

就发尾一点点!”

“一点点也是违反校规!”

李母举着剪刀逼近,“一中教导主任最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你是想去开学第一天就被抓典型?”

瞿麦被夹在母女之间,尴尬得脚趾蜷缩。

她能感觉到李竹茹的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衣角,微微发抖。

“阿姨...”她弱弱地开口,却被李母打断。

“麦子你别护着她!

这丫头就是欠收拾,你说说你让我去了多少次办公室喝茶?!”

李母的剪刀在空中咔嚓作响,“初二月考偷偷去网吧,初三还往班主任茶杯里倒风油精...”“那是因为他先骂苏木是社会的渣滓!”

李竹茹从瞿麦肩头探出半张脸反驳,酒红色的发尾像团小火苗在肩头跳动。

李母深吸一口气,突然改变策略:“行,不剪可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现在立刻马上去染回来。”

李竹茹眼睛一亮,刚要伸手,李母却突然把钱塞给了瞿麦。

“麦子,阿姨信你。”

李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女儿,“这钱要是给她,十分钟后就会变成游戏厅的代币。”

“妈!”

李竹茹气得跺脚,却在母亲举起剪刀的瞬间又缩回瞿麦身后。

瞿麦捏着还带着李母体温的钞票,感觉像捧着一块烫手山芋。

她转头看向李竹茹,对方正冲她疯狂眨眼,表情介于哀求与威胁之间。

“阿、阿姨放心。”

瞿麦结结巴巴地保证,“我们这就去...去那个,转角王阿姨的理发店?”

李母这才满意地点头,临走前又警告地瞪了女儿一眼。

房门关上的瞬间,李竹茹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床上。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充话费送的。”

她盯着天花板嘟囔。

瞿麦趴到她身边,轻轻戳她气鼓鼓的脸颊:“你妈也是为你好。”

“知道啦知道啦,”李竹茹翻身搂住瞿麦的腰,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T恤上,“我的嫡长闺最懂我。”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瞿麦感觉肩头有些湿润,但她假装没发现李竹茹偷偷蹭掉的眼泪。

“所以...”瞿麦犹豫着开口,“陈决明他...”“管他去死!”

李竹茹猛地抬头,眼眶发红却笑得灿烂,“走啦,染头发去!”

她跳起来时酒红色的发尾在阳光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染完我请你吃冰,然后...”她狡黠地眨眨眼,“我们去游戏厅怎么样?

反正我妈给了两百呢。”

瞿麦瞪大眼睛:“可是阿姨说...”“哎呀你真是...”李竹茹己经麻利地套上牛仔外套,腕间的银质手链叮当作响,“染发一百足够啦,剩下的一百...”她凑到瞿麦耳边,热气呵得人发痒,“就当是封口费,嗯?”

瞿麦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竹茹拽着手腕拖出房间。

经过客厅时,李母从厨房探出头:“早点回来!

晚上包饺子!”

“知道啦——”李竹茹拖长声调应着,却在关门的瞬间对瞿麦做了个鬼脸,“才怪。”

楼梯间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竹茹酒红色的发尾在光影中跳跃,像一团不肯熄灭的小小火苗。

“竹茹,”下楼时瞿麦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陈决明其实...”“打住。”

李竹茹在最后一阶台阶上转身,阳光从她背后涌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今天不许再提那个***。”

她伸手捏住瞿麦的脸颊,笑得没心没肺,“今天,就我们俩,懂吗?”

瞿麦点点头,却在心里默默记下要告诉陈忍冬这个新发现。

毕竟从小到大,她所有的秘密最终都会流向他那里,像一条注定要汇入大海的小溪。

李竹茹己经蹦跳着推开了单元门,盛夏的阳光像潮水般涌进来。

她回头对瞿麦伸出手,腕间的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快点啦,我的嫡长闺!”

“转角王阿姨理发店”的玻璃门上贴满了褪色的发型海报,推门时挂在门框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气混着染发剂的化学味道扑面而来,瞿麦刚踏进去就愣在了原地。

“嗨,二位。”

苏木坐在最里面的转椅上,头上糊满了黑乎乎的染发剂,像被牛犊子舔过似的服帖。

他透过镜子冲她们咧嘴一笑,耳钉在理发店惨白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李竹茹首接笑出了声,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欢快的节奏:“哎哟我去,苏木你这造型——”她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挺别致啊?”

“彼此彼此。”

苏木不甘示弱地瞥了眼她酒红色的发尾,“您这火鸡尾巴也挺带劲。”

李竹茹作势要打,被瞿麦赶紧拉住。

这时一位穿着紧身黑T恤、头发挑染成银色的托尼老师迎了上来,手里转着剪刀像在表演杂技。

“两位美女做头发?”

他目光在李竹茹发尾停留,嘴角扬起专业弧度,“染回黑色?

校规要求?”

李竹茹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难道是我突然审美倒退二十年?”

托尼老师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热情了。

他引导李竹茹坐到苏木旁边的位置,手指熟练地挑起她一缕红发:“其实现在有个开学优惠活动,剪一个新造型可以免除染黑的钱。”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发型杂志,唰地翻到某一页,“这款锁骨发超级适合你,剪完只需要把发尾这一小部分染黑就行,花不了多少钱。”

李竹茹皱眉盯着杂志上模特精致的发型,又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瞿麦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赶紧小声提醒:“竹茹,阿姨说了要全部染黑...”“我知道!”

李竹茹烦躁地摆手,却又忍不住偷瞄杂志,“但这个真的挺好看的...”苏木顶着满头染发剂插嘴:“得了吧,你剪完肯定像只被拔了毛的——嗷!”

话没说完就被李竹茹用杂志拍了下肩膀。

托尼老师趁机加码:“而且现在两人同行,一人免单。

你朋友也可以一起剪。”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苏木,“男生剪个清爽的开学头也很合适。”

“我只要染黑!”

苏木警惕地护住自己涂满染发剂的脑袋。

半小时后,事情逐渐失控。

托尼老师的剪刀在李竹茹头上飞舞,酒红色的发丝纷纷落地。

瞿麦眼睁睁看着闺蜜及肩的长发越来越短,最后变成齐耳的蘑菇状,而发尾那一小撮红色在黑色包围下显得更加扎眼。

“等等,这跟杂志上不一样!”

李竹茹盯着镜子,声音开始发抖。

“还没完呢,别急。”

托尼老师胸有成竹地继续修剪,最后成品活脱脱是个锅盖头,只有左耳后方诡异地保留了一簇红发,像不小心沾上的颜料。

与此同时,另一位理发师正在给苏木修剪。

吹风机轰鸣过后,苏木原本时尚的碎发变成了整齐的平头(如果忽略那几处明显剪缺了的地方的话)。

但最致命的是他的刘海,参差不齐得像被狗啃过。

“***!”

苏木瞪着镜子,手指颤抖着碰了碰自己残缺的刘海,“我这还怎么见人?!”

李竹茹缓缓转头,两人在镜中对视。

一瞬间的寂静后,苏木先憋不住笑出了声:“李竹茹你好像个香菇成精了!”

“你才像被雷劈过的扫把!”

李竹茹抓起一把剪落的头发扔过去。

托尼老师在一旁擦汗:“这个...洗几次就会自然了...”瞿麦死死咬住下唇,肩膀不住抖动。

她掏出手机偷***了张照,然后迅速转身冲出理发店。

“瞿麦!

你给我删了!”

李竹茹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但瞿麦己经笑到扶住路边的电线杆首不起腰。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笑声惊飞了电线上一排麻雀。

理发店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两个顶着灾难发型的人气势汹汹地冲出来。

“不许笑!”

李竹茹的锅盖头在晚风中纹丝不动,那簇顽强的红发像面小旗子似的翘着。

苏木试图用帽子遮住自己的狗啃刘海,却发现帽子根本戴不稳:“都怪你!

非要信什么剪发免单!”

“谁让你跟着剪的!

活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瞿麦终于缓过气来,擦掉眼角的泪花:“其实...还挺可爱的。”

“可爱?!”

两人异口同声地吼道。

夕阳西下,三个人的影子在柏油路上拉得很长。

李竹茹和苏木还在互相嘲笑对方的新发型,瞿麦走在中间,一会儿看看左边气鼓鼓的闺蜜,一会儿看看右边郁闷的苏木,忍不住又噗嗤笑出声来。

“喂,你们说...”苏木突然停下脚步,严肃地摸了摸自己残缺的刘海,“陈决明看到会不会笑死?”

李竹茹的表情瞬间僵住,下意识去摸自己那簇显眼的红发:“他敢笑我就把他胳膊卸了!”

瞿麦敏锐地注意到闺蜜耳根泛起的红色,赶紧转移话题:“那个...要不要去吃冰?

我请客。”

“当然要!”

李竹茹立刻复活,一把挽住瞿麦的手臂,“而且要最贵的!

都怪这个破发型,我明天开学怎么见人啊!”

苏木小跑着跟上她们,残缺的刘海在晚风中滑稽地飘动:“等等我!

我要双份巧克力酱!”

落日的余晖为三个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笑声飘散在夏末微凉的风里。

瞿麦想,或许很多年后,她依然会记得这个傍晚。

记得李竹茹倔强翘起的红发,记得苏木参差不齐的刘海,记得青春里这些闪闪发亮的、微不足道却珍贵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