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日前萧逸尘遗落的物件,此刻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却刺得她眼眶发烫。
镜中倒影浮现生辰宴上那一幕——萧逸尘揽住楚璃时的焦急神情,与平日里对她的疏离客套判若两人。
"娘娘,该用早膳了。
"王氏的声音惊碎了她的思绪。
慕容嫣猛地攥紧玉佩,尖利的边角在掌心留下红痕:"去打听,萧将军今日可在宫中?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贴身宫女莲心跌跌撞撞闯进来:"娘娘不好了!
萧将军刚在御书房为楚璃那***..."瓷碗碎裂声炸响。
慕容嫣看着满地狼藉的百合银耳羹,耳边嗡嗡作响。
她想起昨夜在信中构陷楚璃时的快意,原以为能借皇帝之手除去眼中钉,却不想萧逸尘竟亲自出面解围。
指尖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灼得她眼眶酸涩。
"备车,本宫要去祈福。
"慕容嫣突然起身,金线绣鞋碾过瓷片发出刺耳声响。
她望着镜中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想起初次见萧逸尘时,他也是这样站在西岳使团中,身姿挺拔如青松。
那时她故意打翻茶盏想引得他侧目,换来的却只是一句淡漠的"娘娘小心"。
与此同时,栖梧宫内,楚璃正对着案头的密报蹙眉。
羊皮纸上用朱砂标着西岳商队的行进路线,与萧逸尘三日前在赌约中提及的"另有图谋"如出一辙。
云萝捧着新沏的碧螺春进来,见主子盯着地图出神,忍不住开口:"公主,萧将军为何要...""他想要我入局。
"楚璃指尖划过纸上的潼关标记,想起御书房内萧逸尘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人将玉佩往案上一搁,当着皇帝的面说"愿以性命担保"时,袖口下若隐若现的龙形刺青让她心惊——那分明是西岳皇室禁纹。
宫门外忽然传来喧哗。
楚璃掀开珠帘,正见慕容妃的鸾驾停在御花园入口。
往日端庄的宠妃今日妆容艳丽得近乎张扬,额间的红宝石花钿在阳光下刺目,身后跟着的侍女竟捧着萧逸尘的螭纹玉佩。
"听闻公主近日操劳,可是为了朝堂之事?
"慕容妃款步上前,声音甜得发腻,指尖轻抚过玉佩,"本宫偶然拾得萧将军的佩玉,想着公主与将军这般投缘,或许知道该如何归还?
"她刻意将"投缘"二字咬得极重,腕间玉镯相击声清脆如刀。
楚璃垂眸福身,广袖掩住眼底的冷意:"慕容妃谬赞。
只是这等贵重之物,理应由将军亲自来取。
若贸然转交,反倒显得儿臣不懂规矩了。
"她抬眼时,笑意盈盈地望着对方眼底的妒火,"倒是劳烦慕容妃费心,这等细心体贴,难怪陛下如此宠爱。
"慕容妃嘴角的弧度险些维持不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公主过奖。
本宫不过是怕公主年轻,误了礼数。
毕竟..."她顿住,指尖划过鬓边珍珠步摇,"有些事传出去,于皇家颜面总归不好。
""慕容妃所言极是。
"楚璃轻叹一声,面上满是忧虑,"如今朝堂动荡,两国邦交更是关键。
若因些许误会影响了大局,儿臣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还好有慕容妃提点,往后定当更加谨慎。
"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男声自长廊尽头传来:"公主所言极是。
"萧逸尘大步走来,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目光扫过慕容妃手中的玉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转向楚璃时却又带上笑意:"看来公主还记着赌约?
"慕容妃脸色骤变。
她看着萧逸尘熟稔地从楚璃手中接过玉佩,两人对视时那转瞬即逝的默契,像根刺狠狠扎进眼底。
昨夜在赵丞相府密谋时的场景突然浮现——赵凌峰抚着胡须冷笑:"只要能离间楚璃与西岳,陛下定会对娘娘另眼相看。
""萧将军公务繁忙,还惦记着与我的约定,真是折煞人了。
"楚璃淡淡看了萧逸尘一眼,语气温柔辗转,倒是眼神一点也不屑于多落在他身上。
萧逸尘只觉得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着实有趣,外表看着不染纤尘,娇美柔弱,但是内里却坚韧挺拔,总是让人感受到惊喜。
此时他正欲调侃几句,慕容嫣倒是开口了。
"不知将军可否愿陪本宫去祈福?
毕竟..."她故意顿住,指尖划过鬓边珍珠步摇,"听说西岳的祈愿灵验无比。
"萧逸尘后退半步,甲胄轻响:"末将身负皇命,恕难从命。
"他转向楚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公主既己解了第一题,明日卯时,御花园见。
"说罢抱拳行礼,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慕容妃脚边,惊得她踉跄后退。
看着萧逸尘远去的背影,慕容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忍着不悦看了楚璃一眼,端着一副为人妃子的端庄,带着一众侍女扬长而去。
楚璃望着鸾驾离去时剧烈晃动的流苏,嗅到风中浮动的血腥气——那是嫉妒与仇恨交织的味道。
她摩挲着袖中那张密报,忽然明白萧逸尘这场赌局背后,藏着比宫廷斗争更可怕的阴谋。
而慕容嫣的痴恋,己然成了这盘棋局中最危险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