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火光林惊一双黑目被染成金黄色。
沈清虚将装果子的布放进林惊怀里，随即坐回原来的位置又添了两把柴火。
林惊看着她，不自觉扬起嘴角。
“在笑什么？”
沈清虚没抬头，用木棍调整火的大小。
“嗯——道长是要做神仙么？”
林惊拉长音条，用没受伤的手拿起怀中的一个小果咬了一口，酸涩蔓延口腔。
沈清虚轻笑出声，抬起头看着有些天真的人。
“这也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看着沈清虚冷硬的面容柔和下来，林惊眨巴着灵动的眼睛摇摇头。
“修行之路很漫长，但终点不一定是成神。
再睡会儿吧，天亮了就要开始赶路了。”
林惊又吃了一个野果躺了回去。
面前柴火噼里啪啦响着，沈清虚坐在一边，身边放着的罗盘终于有了反应。
罗盘上几颗沙砾大小的黑点正朝她的方向来。
见林惊熟睡，沈清虚抬脚出了山洞。
一只狐狸在沈清虚离开后溜进了洞里——林惊半睁开眼，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在她面前的是两条怪异的毛腿。
“呦，醒啦？”
尖细的嗓音响起，一只狐狸爪子伸过来，尖利的指甲划破林惊的侧脸。
林惊还没反应过来那声音再次响起。
“前些天榕山那天雷可真够吓人的，足足劈了五百九十道，我还当什么神王要飞升呢。”
那化形不全的妖狐，舔了舔指尖的鲜血，一脸的满意。
林惊口不能言，连眼睛也只能看到正前方的事物。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海里全是沈清虚的那团白气。
“在想什么？
我猜猜，是那道士吧？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啊，真香。”
妖狐靠过来用力的嗅着林惊伤口处的血腥味，许是有些沉醉，硕大的狐狸脑袋现了形。
注意到林惊听到道士二字身体有一瞬紧绷，妖狐来了玩味的兴趣。
“活了上千年还真是一丝妖气都没有，明明活在阴气最重的地方，鸟兽不栖蚊虫不侵？
传闻是真的。”
狐妖抓起林惊有伤的手掌放在鼻子下猛吸，粗硬的胡须扫过林惊细嫩的皮肤，划出丝丝红痕。
这样还没让狐妖过瘾，又拽着胳膊将林惊提到身前，林惊像一块自然垂下的布。
“听说喝了你的血就能妖力大增，起初我还不信。”
妖狐像要和林惊证明一般刺破了她的手腕，血顺着胳膊流下，看着流下的血妖狐一脸兴奋。
张大嘴就要去接，林惊头绵软的歪在一边，看着狐妖身后的人，眼神亮了亮。
狐妖微眯着眼刚要享用他的大餐，透过林惊的眼也看到了身后的人。
利剑破空，狐妖单手拎着林惊，在洞穴里窜跳着躲避沈清虚的剑气。
最终避无可避，沈清虚冷眼看着，持剑而立挡在洞口，全然不给狐妖任何逃脱的机会。
看着狐妖手里的林惊又添新伤眉头忍不住皱起。
剑气在狐妖身上开了不少口子，为了让沈清虚不再出手，狐妖将林惊挡在身前负伤的妖狐嘴角一咧趴在林惊耳边说：“你想从她那儿得到什么？”
尖锐的嗓音忽地压低使得林惊本能的打起冷应，鸡皮疙瘩爬满半身。
沈清虚看了看连眼皮都快抬不起的林惊，目光落到那硕大的狐狸脑袋上，眼神异常冷冽。
“小小赤狐还不到年岁就想化形？
痴心妄想。”
说完掷出三道符箓，妖狐显然没想到沈清虚的激进，一爪划破林惊的后背，大口吞下林惊的血。
随即又将她扔向沈清虚，洞穴内霎时间妖气暴涨。
沈清虚瞳孔一颤，抬手接住被扔来的林惊。
那狐妖涨大了数倍，一爪抓向沈清虚的肩膀。
本身就没恢复几分，又为护住怀里的林惊，硬生生扛下狐妖一击，血瞬间染红半边衣衫。
“道长也喜欢我这心肝啊，没关系可以借你玩儿玩儿。”
此刻狐妖面对沈清虚再无惧色，有的只剩嘲弄与戏耍。
沈清虚咬着牙将林惊放到一边。
手摸着袖中的乾坤袋，里面只剩最后五道符，她竟然会被一只连丹都没结成的狐狸耍。
沈清虚单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狐妖全然忘记了刚刚撞上就消失的三道符，此时那符纸在他身后亮起。
“——万始根，灵始本，混沌初，天地无别，无——”细碎的咒语自沈清虚口中飘出，此时狐妖被先前的三道符箓困在不远处。
西爪用力抓地，目光阴狠的盯着沈清虚，几次三番试图撕碎周身的黄符。
“别自不量力了，我现在可不是你能对付的！”
赤狐愤怒的咆哮着，他好不容易找到化形的捷径，此刻怎能被沈清虚摧毁。
汗水顺着沈清虚的额头滑入眼中，可她不敢懈怠，任由其刺红她的眼，三道符箓即将被狐妖冲破。
沈清虚瞅准时机，同一时间掷出最后五道符。
“——奉请灵华清山书自显圣帝君”落完口诀，五张符咒瞬间将狐妖裹成一颗小球，自空中跌落。
催动符箓所消耗的真气也再挤不出一分。
沈清虚靠着石壁滑落，汗水血水融在一起，她没去管那妖珠。
林惊就在她不远处，沈清虚侧头，只能看到破烂的嫩绿罗裙和一双光洁的小脚。
她的思绪被拉回几个时辰前，她正同门内师弟取得联络，察觉到不对劲时林惊早己不在洞中。
西周妖气浓烈，手中罗盘躁动不安，指针朝一个方向剧烈抖动。
来不及多想，赶到这里一进洞，就看到中了妖术的林惊和嘴角沾血的半妖赤狐——天蒙蒙亮沈清虚回到先前休息过的山洞，将林惊放在地上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那狐妖喝了她的血妖力暴增，沈清虚将林惊的血滴在照妖镜上，什么都没看到，只得作罢。
沈清虚揉了揉眉心，坐回山洞的另一侧。
不死心的又掏出照妖镜走了回去，可里面依旧只能看到林惊那张如玉般白净的小脸。
在山洞两边走过来走过去，身上能用的东西用遍了，可林惊就是看不出有什么没问题。
沈清虚有些颓败，重新坐回了山洞另一边，林惊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后知后觉自己在干什么的道门奇才，羞愤地别开头，拉开内衫开始处理被赤狐抓伤的肩头。
林惊抬起眼皮，入目是熟悉的山洞，紧接着是熟悉的白色道袍，再往上是悬在腰间的长剑及腰牌，最后便是那张清御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