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轮回
天渊崩塌的轰鸣仍在耳畔回响，仙王裹尸布燃烧的金焰灼痛灵魂。
最后一刻献祭重瞳时看到的画面正在消散——那抹贯穿黑暗的剑光，那道浴血而战的身影，还有那双永远噙着星光的眼睛。
"少族长，该进行抓周礼了。
"铜镜里倒映着六岁孩童稚嫩的面容，眉心一点朱砂红得妖异。
石毅怔怔望着自己尚未染血的双手，青铜鼎中浮沉的至尊骨碎片突然发出尖啸。
鼎身上的饕餮纹路活过来般蠕动，无数因果线从虚空刺入识海，将记忆撕裂成千万片血色残羽。
"啊！
"重瞳不受控制地开启，他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在眼前展开。
某个时空里自己挖出至尊骨时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雨夜，石昊撕心裂肺的哭声与惊雷共鸣；另一个时空里那位独断万古的荒天帝在虚神界被斩落头颅，眼中倒映着九天十地燃烧的火光。
因果线突然收束成血色的茧，将他的神魂拖入记忆深渊。
侍女打翻的香炉发出清脆声响，龙涎香的青烟在空中凝成诡异人脸。
石毅死死攥住案几边缘，指甲在沉香木上刻出深深沟壑。
他记得此刻——六岁生辰宴，本该是选择挖骨之法的时刻。
前世的自己在这里接过了母亲递来的青铜匕首，而此刻那柄铭刻着移魂咒文的凶器正在锦盒中泛着幽光。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粘稠，雨滴在屋檐凝成血珠。
石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重瞳深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看到母亲华服上绣着的吞天雀正在啄食自己的影子，金线在烛火下泛着不祥的紫芒。
"毅儿，该去祖地了。
"推门而入的母亲周身萦绕着淡淡黑雾，腕间玉镯碰撞发出催魂铃般的声响。
当她伸手要触碰自己时，石毅突然看清缠绕在她手腕上的黑色因果线——那是至尊骨带来的诅咒，前世首到母亲被诡异吞噬时才显现的噬魂咒。
"母亲今日熏的什么香？
"石毅后退半步，稚嫩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与前世在黑暗牢笼中嗅到的腐肉味道如出一辙。
雨幕中的武王府仿佛巨兽匍匐，回廊两侧的石雕狰兽眼中泛着红光。
经过演武场时，石毅瞥见青铜桩上未干的血迹——那是三日前处决叛徒留下的。
前世未曾注意的细节此刻无比清晰，血痕中蠕动的黑色丝线正悄悄渗入地脉。
祠堂的青铜灯明明灭灭，九盏长明灯摆出摄魂阵的格局。
石毅仰头望着供奉台上的重瞳秘典，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施展宝术都会听到冤魂哀嚎。
那卷泛黄的兽皮上，每一道符文都缠绕着挣扎的魂丝。
"列祖在上，今有石族嫡孙石毅..."大长老的祝祷声突然扭曲成尖锐的嘶吼，供桌上的烛火暴涨三尺。
石毅的重瞳自动开启，他看到祠堂地底埋着九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与自己眉心朱砂相同的印记。
最中央的棺木正在渗出黑血，棺中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
"少族长，请选器。
"盛满灵器的托盘递到眼前，石毅的指尖拂过追魂钉、炼魂炉等邪器。
这些都是前世未曾出现的物件，他的后背渗出冷汗——原来早在六岁时，诡异源头就己经在诱导自己走上邪路。
突然，角落里的青铜古镜发出嗡鸣。
镜面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未来某个雨夜：十五岁的自己手持染血匕首，身后站着七位身缠锁链的诡异生灵。
而襁褓中的石昊正在发出金色光芒，至尊骨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
"我要见堂弟。
"稚嫩的童声在祠堂回荡，惊起梁上栖息的青鳞鹰。
石毅能感觉到血脉深处的悸动，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此刻正在偏殿沉睡。
大长老手中的骨杖重重顿地："胡闹！
至尊骨尚未...""那就让至尊骨完整地长在他身上。
"石毅转身走向殿外，小小的身影在雨中拉出长长的阴影。
他踩过水洼时，水面倒影突然显现出成年后的模样——左眼重瞳流转星河，右眼却是被时空裂缝吞噬的空洞。
偏殿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十二盏安魂灯环绕着白玉摇篮。
当石毅靠近时，所有灯火同时变成幽绿色。
摇篮中的婴孩正在沉睡，眉心隐约浮现与石毅相同的朱砂印记。
"你也回来了吗..."石毅轻声呢喃，指尖将要触及婴儿的瞬间，时空突然凝固。
石昊周身爆发出璀璨金光，至尊骨上浮现出七十二道轮回印，每一道都刻着石毅前世施展过的宝术。
虚空裂开细小的缝隙，某个超越时空的存在发出叹息。
石毅的重瞳渗出鲜血，他看到两个纠缠的光团从兄弟俩体内升起——自己的是破碎的时钟，石昊的是燃烧的剑影。
当光团相撞的瞬间，百断山的天空被撕开，某个沉睡在混沌中的古战场正在苏醒。
"少族长！
不可惊动至尊骨！
"赶来的族人惊恐大叫，但石毅己咬破指尖，在石昊额头画下逆转的轮回符。
这是他前世在仙古遗迹中学到的禁术，以精血为引绘制的符文泛着妖异的紫光。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两人身下浮现巨大的阴阳鱼图案，整个武王府的地脉开始震动。
雨停了。
石昊突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深处有星辰湮灭。
他伸出小手抓住石毅的手指，某种跨越时空的契约在此刻缔结。
石毅的识海中响起亘古的吟唱，他看到未来虚神界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中伸出无数缠绕着时光锁链的手掌。
祠堂方向传来棺椁炸裂的巨响，但石毅己听不到族人的惊呼。
他的重瞳正在发生异变，左眼浮现出石昊至尊骨的法则链条，右眼则映照出自己前世陨落时的天渊。
当两种力量开始融合时，他颈后悄然浮现出双生至尊骨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