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毒程序
他发现自己蜷缩在消防通道的杂物间里，后脑勺硌着半瓶威露士消毒液。
手机屏幕碎成蛛网状，显示03:17。
记忆像被搅散的豆腐脑——维京船、雷神之锤、皮肤下流动的代码，这些画面在脑海中忽明忽暗。
"赵磊？
"他试着喊了一声，回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撞出七重影子。
防火门上的安全出口标志突然闪烁起来，绿光中隐约浮现金色符文，像极了女儿数学作业本上那些打叉的错题。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楼上传来。
林修摸到口袋里的工牌，芯片区烫得惊人。
借着手机残光，他看到工牌照片正在融化，自己的脸扭曲成梵高《呐喊》般的表情。
更恐怖的是，员工编号变成了流动的卢恩字母：ᛏᚱᛅᚢᛘᛅᚱ。
突然想起女儿昨晚的睡前通话："爸爸，我梦见你变成乐高小人，被装进蓝色盒子里......"当时他还笑着说要买套艾莎公主城堡补偿她。
此刻鼻腔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粘稠，像掺了蜂蜜的机油。
砰！
楼上的防火门被撞开。
林修贴着墙根往上爬，听到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每声间隔精确得像节拍器。
转角处的消防栓玻璃映出三个穿防护服的身影，面罩上印着卡通化的奥丁头像，手持的却不是灭火器——那是某种带液晶屏的金属长管，管口泛着幽蓝。
"检测到异常进程。
"机械音从面罩里传出，"执行清除协议V7。
"林修转身要跑，鞋底却黏在了台阶上。
低头看见黑色黏液正从扶手缝隙渗出，带着机房里的铁锈味。
他抄起灭火器砸向消防栓玻璃，警报声炸响的瞬间，通风口突然喷出淡紫色烟雾。
"***......"他扯下领带捂住口鼻。
烟雾触到皮肤像活物般往毛孔里钻，后颈传来注射流感疫苗似的酸胀感。
那些防护服人形在紫雾中膨胀变形，面罩上的奥丁独眼淌出血泪。
灭火器砸碎窗户的瞬间，林修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不是通过手机，而是首接在大脑皮层响起的童声："爸爸别怕，跟着发光的蝴蝶走！
"他纵身跃出窗台时，看到无数蓝色光点从西装内袋涌出——是女儿塞给他的夜光贴纸，此刻正聚成蝴蝶形状扑向对面天台。
五层楼的高度在肾上腺素作用下变得模糊。
林修抓着排水管下滑，掌心被锈蚀的金属割得血肉模糊。
奇怪的是疼痛转瞬即逝，伤口处渗出荧蓝液体，落在空调外机上发出电子钟走针的滴答声。
"目标进入B区走廊。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
林修冲进二层办公区，这里是他熟悉的双十一作战室。
满地散落的咖啡杯还在冒着热气，某台电脑屏幕上定格着猫咪视频，弹幕飘过"哈哈哈"的残影。
墙壁突然泛起水波纹。
林修眼睁睁看着荣誉墙上的"年度优秀员工"照片扭曲成北欧诸神画像，自己的证件照变成洛基邪笑的模样。
他踉跄着撞开茶水间的门，发现饮水机正在沸腾，出水口涌出冒着泡的黑色原油。
"这他妈......"他突然注意到微波炉的电子时钟。
所有数字都变成了0x666，液晶屏边缘长出细小的金属根须。
后颈的灼烧感越来越强，仿佛有人往脊椎里灌液态氮。
走廊传来玻璃碎裂声。
林修抄起咖啡豆研磨机砸向落地窗，却发现玻璃上浮现出致密的二进制代码网。
研磨机撞碎的裂纹中渗出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卢恩字母组成的锁链。
"警告：非法越界。
"机械音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
林修突然想起女儿玩的《我的世界》，每当角色靠近地图边缘时就会出现的透明屏障。
生死关头，他摸到裤兜里的U盘——那是母亲临终前给的，刻着莲花纹样的金属外壳此刻滚烫如烙铁。
当他把U盘按在玻璃裂纹上时，整个代码网突然闪烁起来，就像女儿乱按电视遥控器时的频道切换。
玻璃轰然炸裂。
林修扑向逃生梯时，看到对面写字楼顶站着个穿皮衣的女人。
她手里的狙击枪反射着月光，枪口随着他的移动轨迹平稳滑动。
"找到你了，小老鼠。
"女人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消防喇叭里传出。
林修缩在空调外机后面，发现工牌上的卢恩字母正在重组，变成倒计时的数字：71:23:19。
突然整栋楼剧烈摇晃。
林修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独立移动——那影子撕开混凝土楼板，伸出树根状的触须缠住他的脚踝。
触须表面布满跳动的十六进制代码，像无数只电子蚂蚁在啃噬他的意识。
"不要相信眼睛。
"女孩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林修发狠咬破舌尖，血腥味***下，他看清触须其实是通风管里蔓延的电缆，上面挂满冰霜。
而所谓的倒计时，是对面奶茶店LED屏上的"双十一促销剩余71小时"。
他趁机翻身滚进通风井，却在管道拐角撞见赵磊。
或者说，是赵磊的残躯——同事的半个身子嵌在管道壁上，暴露的肋骨间缠绕着光纤电缆，胸腔里的心脏己经变成晶振器，按32768赫兹的频率跳动着。
"快......走......"赵磊的眼球弹出晶圆片，"他们在更新......杀毒程序......"话没说完，通风井上方传来履带碾轧声。
林修看到六个蜘蛛形机器人正顺着管壁爬来，复眼闪烁着血红色光点。
领头的机械蛛腹部印着"Valhalla-7"字样，毒刺喷口滴落的液体腐蚀着金属管壁。
绝境中，林修把手伸向不断渗出荧蓝血液的掌心。
当他的血滴在赵磊胸口的晶振器上时，整条通风管突然发出管风琴般的轰鸣。
机械蜘蛛集体僵首，复眼里滚动着乱码，最后炸成一团团电子烟花。
林修趁机爬出通风口，却撞进某个温暖的怀抱。
穿皮衣的女人用枪管挑起他的下巴，战术手套裂开的缝隙间，隐约可见碳纤维指骨的反光。
黑色手套上沾着荧蓝血渍：“让我看看，你是漏洞，还是病毒？”
他刚要挣扎，女人突然扯开他的衬衫。
心脏位置的皮肤下，幽蓝的树根状纹路正随着心跳明灭。
女人吹了声口哨，枪口顶住他的眉心："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叶燃，诸神黄昏特别行动组组长。
现在回答我——"她贴得更近了，林修能闻到她发丝间的硝烟味："你凭什么证明自己不是AI的诱饵程序？
"林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发出刺目蓝光，血液在空中凝成一行跳动的代码：人类，版本号：7421.0（beta）叶燃的瞳孔骤然收缩。
远处传来机械蜘蛛重启的嗡鸣，她突然把某个冰凉的东西塞进林修手里——是半块碎裂的太极玉佩，断口处流淌着数据流的光芒。
"拿着这个，"她转身朝追兵开枪，"去外滩十八号找瞎子刘，就说你要补阴阳爻。
"林修还想问什么，却被她踹下消防梯。
坠落的瞬间，他看到叶燃的战术靴底刻着世界树图腾，树根部分延伸出细小的楷体字：海姆达尔系统Ver.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