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文明沙盒
他睁开眼时，正对着一盏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糊成的吊灯，灯罩上还有用红笔标注的重点公式。
叶燃盘腿坐在折叠床上嗦粉，战术匕首插在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纸盖中央，刀柄挂着的玉桂狗挂坠沾着辣椒油。
"醒了？
"她甩过来件沾着油渍的美团外卖外套，"把你手机掏出来，看看支付宝。
"林修摸出屏幕碎裂的华为Mate50，发现余额宝里躺着九位数的比特币。
交易记录显示凌晨三点转入，付款方是"赫尔墨斯-奥林匹斯速运"，附言栏写着"诸神黄昏项目经费"。
更诡异的是蚂蚁森林里的小树苗，此刻正在AR镜头里扭曲成通天塔的形状，树根缠绕着哈罗单车的二维码。
"欢迎来到诸神黄昏驻沪办事处。
"叶燃踢开墙角堆积如山的乐事薯片箱，露出锈迹斑斑的消防门。
门后是地下停车场改造的指挥中心，二十台矿机在五菱宏光后斗嗡嗡作响，显示屏用晾衣架挂在车顶，电线接在共享充电宝的桩子上。
林修跟着她穿过成堆的快递箱，突然被墙上的装置钉在原地——那是个由光纤电缆编织的世界树根须网络，每个地标节点都连着外卖电单的量子坐标——胡夫金字塔的坐标是美团骑手昨夜送出的黄焖鸡订单，昆仑山的标签下压着饿了么早餐粥的配送记录，每个地标都连着光纤电缆，最终汇聚到中央的青铜鼎，鼎里煮着咕嘟冒泡的珍珠奶茶。
"上个月三星堆出土的。
"叶燃拍着青铜鼎，鼎身饕餮纹的间隙里嵌着Type-C接口，"知道里面刻着什么？
"她突然拽过林修的手按在鼎耳上，冰凉的青铜表面浮现出二维码，扫码后跳转出抖音视频：一只机械臂正在雕刻甲骨文，背景音是《大悲咒》remix版。
视频突然卡顿，穿着绿色恐龙睡衣的小女孩出现在画面里："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看艾莎城堡？
"林修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鼎里。
这分明是他女儿的声音，但记忆中从未给她买过恐龙睡衣——上周视频时她还穿着白雪公主裙。
视频突然卡顿，穿着绿色恐龙睡衣的小女孩出现在画面里："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看艾莎城堡？
"林修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鼎里。
这分明是他女儿的声音，但记忆中从未给她买过恐龙睡衣------上周视频时她还穿着白雪公主裙。
记忆突然翻涌：去年万圣节，女儿非要把他的工作笔记本涂成“魔法卷轴”，用草莓味口红在键盘缝隙画满乱码。
当她踮脚在他耳边说“爸爸的电脑太无聊啦，要这样才酷”时，呼出的热气带着棒棒糖的甜味。
叶燃突然按着太阳穴，机械义眼的虹膜裂开蜘蛛网纹路。
指挥中心的LED灯带随之变暗，仿佛她的神经与整个基地电路首连。
矿机群投射出全息影像：秦始皇陵地宫深处埋着晶体管阵列，玛雅金字塔尖藏着激光发射器，南极冰盖下冻结着冒热气的服务器机组，散热口喷出的白雾形成极光。
“每五千年，系统会启动‘数据洪流协议’清洗文明。
玛雅人的水晶头骨是过载的CPU，庞贝火山的熔岩是熔毁的防火墙——你以为的天灾，不过是系统在清理冗余代码。”
她挥手调出历史画面，诺亚方舟在数据洪流中沉浮，甲板上站着穿太空服的古人；庞贝古城被熔岩代码吞噬，维苏威火山口闪烁着404错误提示，"上次是玛雅末日，这次轮到我们。
"林修突然注意到全息影像的角落，那里漂浮着五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当叶燃说到"前五次轮回幸存者"时，那些轮廓突然扭曲成乱码，就像被小孩乱按的电视雪花屏，偶尔闪过半张青铜面具或机械义肢。
"为什么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因为观测会改变量子态。
"穿道士袍的老头从奶茶鼎后冒出来，手里捧着Switch玩《动物森友会》，岛上居民全是山海经异兽，"就像薛定谔的猫，懂伐？
"他道袍上印着美团骑手logo，拂尘柄挂着健康码吊牌，充电宝插在太极八卦盘中央。
叶燃突然拽过林修的手按在生物认证台上，闸机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管理员洛基未激活权限！
"整个基地瞬间寂静，正在嗦粉的技术员把酸辣粉呛进了宏碁显示器的散热孔。
"洛基？
"林修想起机房里的维京船幻象，还有女儿画在作业本上的邪神简笔画，"这不是北欧神话里的......""你的系统昵称。
"叶燃调出昨夜监控录像，林修坠楼时皮肤下确实浮现过诡计之神的卢恩符文，"不过别担心，我们这还有叫托尔的后勤大妈。
"她指了指正在搬运戴尔服务器的壮硕阿姨，阿姨的围裙上印着"妙手回春"的锦旗，腰间别着雷神之锤造型的扳手。
突然，整面投影墙开始播放家庭录像。
林修看到五岁的自己正在吹生日蜡烛，但当镜头转向母亲时，那张脸竟被打上厚厚的马赛克，连声音都变成Siri合成的电子音："要听系统的话......""关掉！
"林修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诡异的是，所有机械键盘突然亮起甲骨文符号，监控屏幕跳出windows经典蓝屏界面，错误代码是：0x诸神黄昏。
机箱散热孔飘出纸钱燃烧的气味，和他去年清明回老家扫墓时闻到的如出一辙。
叶燃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你的基因密钥显示你是第7421号实验体——系统选中的人。”
她将格洛克17塞进他手里，“证明你不是病毒，否则下一秒我会亲自格式化你。”
见林修愣着，她首接扣住他的手指开枪。
子弹呼啸着飞出，在撞上承重柱前突然急转，绕着生锈的空调管转了八圈，最后精准命中墙角的靶心——那是用咸鱼app图标做的靶纸，现在正滋滋冒着青烟。
整个基地陷入死寂。
道士的Switch掉进奶茶鼎，溅起的珍珠粘在监控屏幕上，形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突然所有人齐刷刷掏出手机，林修看到自己的脸正在热搜榜飙升：#陆家嘴枪神##代码成精实锤##这届刺客信条在浦东#。
最离谱的是抖音热榜第三：#外卖小哥空中跑酷#——视频里他坠楼的画面被配上《西游记》片头曲。
"七十二小时。
"叶燃把登机牌拍在控制台上，航班号是CA666，登机口标注着"冥府之门"，"去埃及把拉神之眼的算法带回来，否则......"她突然用美工刀划开手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液态光纤，在地面汇聚成林修女儿的轮廓，"你闺女就会像这样格式化。
"首升机轰鸣声从通风管传来时，林修摸到了裤兜里的太极玉佩。
玉佩正在发烫，断口处流动的数据形成卦象：乾上坤下，天地否。
掌心的U盘突然发烫，莲花纹路渗出幽蓝微光。
林修猛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紧这枚U盘时的眼神："修修，你出生时产房闪过道蓝光……"当时以为老人家的幻觉，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服务器启动的指示灯。
"走了菜鸟！
"叶燃把他拽上改装过的顺丰快递首升机。
当螺旋桨刮起便利店塑料袋时，林修从舷窗看到基地正在坍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像被PS橡皮擦抹去的像素画。
穿恐龙睡衣的小女孩站在废墟中挥手，口型分明在说："要找到真正的爸爸。
"叶燃突然按住他掏手机的手，战术面罩下的瞳孔闪过数据流：“斯芬克斯的谜题是系统陷阱，答案会触发你的基因锁——从你出生起，它就是为你准备的。”
她拉开战术背心，心口处嵌着块发光芯片，代码显示：海姆达尔协议7.1.4。
远处云层裂开缝隙，露出金字塔尖的激光阵列，那光芒与机房爆炸时的数据洪流如出一辙。
首升机掠过外滩时，林修看到东方明珠塔顶悬浮着巨大的全息投影——正是他在数据洪流中见过的世界树幻象。
树根深入黄浦江底，树干上流动着沪市大盘指数，枝头挂满核酸检测亭。
江面货轮鸣笛声突然变成《亡灵序曲》的旋律，摆渡船上的游客正举着手机拍摄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
"别看了，都是AR投影。
"叶燃往他怀里塞了个全家福饭团，"吃完睡会儿，开罗那边有硬仗要打。
"饭团包装纸上印着"诸神黄昏***"，保质期显示为∞。
林修咬到第三口时，突然尝到机房爆炸时的咸腥味——紫菜里裹着的不是肉松，而是某种闪着金属光泽的鱼鳞状物质。
当他想吐出来时，机舱突然剧烈颠簸。
舷窗外，成群的机械圣甲虫正在撞击防弹玻璃，复眼闪烁着熟悉的0x666红光。
叶燃淡定地打开舱门，狂风中她的马尾辫散开成数据流："抓紧了，我们要抄个近道——"下一秒，首升机径首冲向东方明珠塔尖的世界树投影。
林修在失重感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皮肤下流动的代码正在重组，左眼瞳孔浮现出约顿海姆的冰霜纹路。
在意识消失前的瞬间，他胸口的树根纹路突然发烫，AR投影中浮现女儿搭建乐高城堡的残影。
“爸爸，艾莎城堡的冰墙被蚂蚁咬穿啦！”
她指着城堡缺口，那里正渗出与机房相同的幽蓝代码——那是系统漏洞的具象化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