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胡旋惊鸿
紫宸殿内金兽吐香，百盏宫灯缀如星河。
西域进贡的驼绒毯铺满大殿，忽闻羯鼓一声裂云，琵琶弦如银瓶乍破——燕璃足尖一点，似红莲绽于刀尖，旋入殿内中央。
她紧紧盯着最上边的皇座。
任务：协助堂主夺得皇位！
燕璃思绪一敛，继续舞动着身姿。
足尖点地无声，惊得满殿烛火齐齐一颤。
鼓点渐密，燕璃忽而仰面折腰，长发泼墨般扫过毯上罗瓣。
倏忽间旋身如电，榴红裙裾“唰”地绽开，惊艳西座。
皇上秦玉玺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他赞叹道：“好！”
“咔——”一声轻响，淑妃萧玉瑶的鎏金护甲断在掌心。
露出甲套遮掩的伤痕。
鼓声催到极处，燕璃忽解腰间银链扬空一甩！
那银链似活了一般，随着燕璃的舞姿飞舞，所到之处，听取一片“哇”声。
乐工指甲迸出血珠，弦声己分不清是琴鸣还是链啸。
燕璃旋势猛然一收——银链“叮”地落回腰间，裙裾缓缓垂落时，露出她美艳的容貌。
一舞终了，铃音犹颤。
皇帝看呆了，手中酒盏倾出半杯，葡萄酿浸透龙袍。
太后温姝雪撵着佛珠轻笑，嘀咕着：“好一个胡旋舞。”
燕璃伏地谢恩，袖中《金刚经》抄本滑出半角，经页边沿染着一点朱砂，恰似血珠。
坐在高位的太后，见到《金刚经》的半角，瞳孔微缩。
三更，披香殿外竹影婆娑。
两个洒扫宫女缩在墙角，扫帚柄上挂的铜铃随夜风轻响。
“嘿，你知道吗，昨晚那个胡女被封了才人，赐居披香殿……”“什么胡女！
人家跳的是胡旋舞，骨子里流的可是***血！”
“我倒是心疼她，要伺候一个老——”“燕才人到——”太监一声尖嗓划破夜色，小宫女膝盖砸地声清脆一响。
眼角余光里，榴红裙裾迤逦而过。
“这披香殿可是宫里独一份的福地！”
引路太监腰弯得几乎贴地，指尖悄悄摩挲着燕璃身后的宫女云儿递来的银锭。
“先帝爷的端贵妃、昭惠皇贵妃都住过这儿，您瞧瞧这金丝楠木的梁柱，这缠枝牡丹的琉璃屏……”燕璃指尖拂过殿前青铜兽雕像，忽然檐上瓦片的轻响吸引了燕璃的注意，她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公公。
“有劳公公。”
她转身轻笑，眸中映着满殿灯火，却比檐角霜月还冷三分。
待宫人退尽，云儿栓上门闩的瞬间，燕璃扬手掷出金簪！
“叮”的一声，簪尾没入梁柱三寸，正钉住裴照啃了几口的的青萍。
“诶！
我的青萍！”
殿内响起一抹不满的声音。
披香殿早己收拾干净，花瓶上插着几朵美丽的鲜花，满屋飘着花香，桌上早己摆满水果，而原本装满的果盘却少了几颗果子。
“偷果子都偷到才人寝殿了？”
燕璃广袖一展，走到桌子前。
裴照翘着二郎腿，“啧”了一声，喉咙滚动咽下果肉，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颗青萍，扔给燕璃。
见燕璃蹙眉，裴照嬉笑道：“这颗是干净的，没沾口水。”
燕璃拳头攥紧，抄起果盘向裴照砸去，裴照一个帅气的旋转凌空接住果盘。
然而果盘的水果散落一地。
“怎么样帅吧？”
裴照对燕璃眨了下左眼。
就在燕璃打算再次出手时，裴照突然敛了笑意，指尖寒光一闪，薄刃插着密信扎进桌面。
“堂主令，陈太医陈令三日内死。”
窗外竹涛声骤然汹涌，燕璃拔起短刃，刃身映出她眼底幽光。
“要快。”
裴照旋身坐上窗棂，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眼角的泪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颗未干的墨。
话音未落，那枚被金簪钉入墙壁的青萍破空而来，擦过燕璃的耳鬓，带起一缕青丝。
裴照抬手一捞，青萍稳稳落入掌中，他低头咬了一口，果肉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走咯。”
裴照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黑衣一展，如夜鸦般消失在檐角。
夜间卷起他衣袂间的柑橘香，混着屋内馥郁的花香，萦绕在燕璃鼻尖，久久不散。
燕璃走到窗棂前，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那枚青萍，突然轻笑出声。
云儿蹲在地上，捡了半天水果，抬头埋怨道：“这小子把青萍全顺走了！
一颗都没剩！”
燕璃眸光一闪，指尖轻轻敲了敲窗框，似笑非笑：“青萍算什么？
他连我的金簪都顺走了。”
燕璃笑着补充道：“999足金。”
在云儿心疼的表情下，燕璃指尖一弹，手中的青萍划出一道弧线，坠入殿外的荷花池中。
“咚”的一声，惊散满池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