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明珠
承清宫内，灯火煌煌，金丝帷幔低垂，映得满殿流光溢彩。
淑妃萧玉瑶端坐主位，鎏金护甲一下下敲击着紫檀桌面，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淑妃眉梢微挑，眼底寒意凛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两日没来了？”
端燕窝的宫女桃子跪伏在地，手中托盘微微颤抖，声音细如蚊蚋：“回娘娘，是…是的。”
“啪！”
淑妃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滚烫的茶水溅在桃子手背上。
她不敢呼痛，只将头埋得更低，睫毛颤如蝶翼。
殿内其余宫女齐齐跪倒，屏息凝神，连烛火都似被这威压慑住，摇曳得小心翼翼。
“好，好得很。”
淑妃缓缓起身，紫色裙裾扫过地面，金线绣的牡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却衬得她面色愈发阴沉，“一个胡女，也敢在本宫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萧玉瑶指尖一抬，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桃子，去把赵贵人叫来。”
桃子如蒙大赦，连忙叩首：“是，娘娘。”
待她退下，淑妃转身望向铜镜，镜中人眉眼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戾气。
她轻抚鬓角，低声喃喃：“一个胡女罢了，皇后都不是本宫的对手…”第三日，燕璃倚在窗台前，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支沾露的菊花，花瓣上的水珠滚落，映出她若有所思的侧脸。
暗杀陈太医的任务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燕璃正出神，云儿款步走来，轻声提醒：“娘娘，皇上召您过去。”
燕璃漫不经心地哼着小曲，将菊花插入青瓷瓶中，花瓣上的水珠溅在案几上，晕开一片湿痕。
“老皇帝无缘无故找我，总不能又是让我去跳舞吧？”
她挑眉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
平常若是叫她去跳舞，起码会送礼过来，这次却什么也没送。
“嗯哼，你猜对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窗台传来，裴照不知何时坐在那里，手中盘着一颗圆润的夜明珠，柑橘香混着晨风钻入燕璃鼻尖。
云儿识趣地退到门外，轻轻掩上门。
“有人要害你。”
裴照晃了晃手中的夜明珠，珠子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仿佛将满室晨辉都敛入其中。
“夜明珠？”
燕璃眯起眼，指尖轻轻点了点珠子表面，“品质不错，哪儿来的？”
“你宫殿里找到的。”
裴照扯了扯嘴角，笑得意味深长，“还是别人藏的。”
他说完，忽然凑近燕璃，鼻尖几乎贴到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靠谱？”
燕璃抬眸，对上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藏着几分认真。
俊公公是皇上身边的总管，亲自来催，可见事情不简单。
裴照指尖一转，夜明珠在他掌心划出一道弧线：“要不要我帮你藏回去？”
燕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裴照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一个条件。”
“你还记得前几天的金簪吗？”
燕璃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燕璃强调道：“999足金。”
裴照闻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转身一跃跳上屋顶，只留下一句，“勉强答应你吧！”
话音未落，裴照的身影己消失在檐角，只余下一缕柑橘香弥漫在空气中。
“别哭了。”
皇帝坐在高坐主位，手中捏着一颗西域葡萄，看着跪下殿中哭泣的赵贵人，语气不耐烦。
淑妃萧玉瑶斜倚在鎏金鸳座上，指尖轻巧剥开葡萄上的薄皮，殷红汁水染得护甲愈发明艳：“皇上，秦元在西域有功，也该召他回京了吧。”
皇上嚼着葡萄，含糊道：“嗯，三皇子有孝心，这葡萄确实不错。”
燕璃踏入殿内时，正见赵贵人伏在地上啜泣，泪水浸透的帕子皱成一团。
满殿妃嫔或掩唇轻笑，或垂眸拨弄护甲，唯有贤妃白锦书端坐如莲，眸光清泠。
“燕才人，”皇帝抬眼，语气漫不经心，“赵贵人的夜明珠丢了，你可有见过？”
燕璃盈盈下拜，裙裾垂地如红莲绽开：“回皇上，臣妾未曾见过。”
“哦？”
淑妃指尖抵着太阳穴，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赵贵人，你来说说。”
赵贵人肩头一颤，声音细若游丝：“那日……臣妾邀几位姐姐和妹妹赏花，可自那日后，皇上赐的夜明珠便……”“臣妾记得，燕才人也去了呢。”
一道娇媚嗓音斜刺里响起。
丽嫔沈鹤斜倚凭栏，眼尾胭脂晕染如狐，指尖绕着发梢轻笑：“那日臣妾也在，燕才人可是对夜明珠赞不绝口。”
淑妃淡淡瞥她一眼，丽嫔却浑不在意，偏头与贤妃耳语，腕间金镶玉镯叮咚作响。
“若皇上不信臣妾，”燕璃抬眸，眼底清光流转，“大可搜查披香殿。”
皇帝倦怠摆手，俊公公躬身退下。
贤妃白锦书轻抚茶盏，忽而柔声开口：“俊公公，赵贵人的增成宫……也该查查才是。”
燕璃转过头去看向贤妃白锦书，脑内想起一首诗特别适合贤妃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丽嫔闻言嗤笑一声，“披香殿呢～多好的地界儿，指不定藏着什么稀罕……”“丽嫔，”淑妃冷声截断，“五皇子该喝药了。”
沈鹤撇撇嘴，广袖一甩翩然离去，留下一缕甜腻脂粉香。
一炷香后，俊公公疾步回殿，手中锦盒盛着一颗明珠，光晕流转如月：“禀皇上，披香殿未见夜明珠，但增成宫柜中……”赵贵人猛然抬头，面色煞白如纸。
高座上萧玉瑶眼睛微眯，死死盯着俊公公手中的夜明珠。
萧玉瑶神色慌张，她霍然起身，金线牡丹在烛火下狰狞如兽：“好个赵氏，竟敢构陷宫妃！”
赵贵人憋屈的看了眼妆容精致的萧玉瑶，她张开口欲说什么，结果却什么也说不出。
萧玉瑶手中抓着她家族的把柄，这件事是她指使自己做的，但是她又能怎么办……赵景轩噙着委屈的泪水，额角重重磕地，“臣妾错了……甘愿受罚……”“禁足三月。”
皇帝揉着眉心起身，“玉瑶，陪朕去御花园逛逛。”
“这后宫啊，还是安宁些好。”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旁的萧玉瑶。
萧玉瑶挽起皇帝的胳膊，轻声道：“陛下放心，臣妾定好好管理这后宫。”
满殿喧嚣随銮驾远去，唯余燕璃独立阶前，她看着面前辉煌的皇宫。
燕璃心中不禁泛起对江湖的思念。
在江湖之中，恩怨情仇皆可仗剑而行，首截了当地讨个说法。
然而身在宫中，却要处处顾虑。
刚刚那种情况，她差点拿剑架赵景轩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