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发将军

赤河长歌 8仔 2025-05-30 09: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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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让林夕颜彻底清醒过来。

她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头顶是灰扑扑的麻布帐篷。

右肩伤口被简单包扎过,但手法粗糙得让她这个急诊科医生想叹气。

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某种草药苦涩的气息,角落里炭盆上架着的铜壶正咕嘟咕嘟冒着蒸汽。

"醒了?

"低沉男声从左侧传来。

林夕颜转头时脖颈肌肉发出***的***,看见那个银发男人半靠在矮榻上,异色瞳孔在昏暗光线中格外醒目。

他脱去了铠甲,只穿着染血的白色中衣,腹部的绷带渗出诡异的蓝色。

"这是哪?

"她一开口就被自己声音里的沙哑吓了一跳。

"北境大营。

"男人用匕首挑开铜壶盖子,蒸汽瞬间模糊了他的面容,"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

林夕颜下意识摸向颈间,手术刀和玉镯都不见了。

她猛地坐起来,立刻被眩晕击中。

男人像鬼魅般出现在床边,带着铁锈味的手按住她肩膀。

"别动。

"他指尖温度高得不正常,"你失血过多。

"林夕颜盯着他发红的眼睑:"你在发烧。

"职业本能让她反手扣住男人手腕,三指自然地搭上脉搏。

指腹下的跳动快而紊乱,间或有危险的停顿。

"心肌受损...还有神经毒素..."她喃喃自语。

男人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懂医术?

""比你那个庸医强。

"林夕颜指向他腹部渗着蓝血的绷带,"伤口处理不当,毒素正在扩散。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帘子被掀开,一个戴着玄铁面具的高瘦男子闯进来,腰间短刀己经出鞘半寸:"殿下!

谢家派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夕颜注意到面具男子唯一露出的右眼死死盯着自己,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

"陆沉。

"银发男人警告地唤了一声。

被称作陆沉的男子单膝跪地,但目光仍锁在林夕颜脸上:"赤河祭品不该带进军营。

""她不是普通祭品。

"银发男人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溢出蓝色血沫,"去请陈医正...不,首接去我帐中取青玉匣..."陆沉犹豫了一瞬,突然伸手探向林夕颜颈间。

她本能地后仰,却被他快如闪电地扯开衣领一角——朱砂泪痣暴露在空气中。

"果然..."陆沉的声音变了调,"殿下,她不能留——""执行命令。

"银发男人的声音里突然多了某种令人战栗的东西。

陆沉浑身一僵,低头退出了帐篷。

林夕颜攥紧衣领,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皇子?

"她回忆着那块"靖渊"令牌,"三皇子萧景煜?

"男人——现在该称他为萧景煜了——嘴角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小祭品知道得不少。

"话音未落,他突然向前栽倒。

林夕颜顾不得肩膀疼痛,跳下床接住他。

接触的瞬间,她闻到某种熟悉的草药味——是乌头碱!

急诊科常见的中毒病例。

但萧景煜的症状更复杂,像是混合了某种神经毒素..."来人!

"她朝帐外大喊,"准备热水、干净布条和酒!

还有...算了,我自己来!

"当陆沉带着青玉匣回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那个赤河祭品正用奇怪的银制工具从他家殿下手臂抽血,另一头连着一根透明细管,管子尽头是..."你在干什么!

"陆沉拔刀出鞘。

"救他命。

"林夕颜头也不抬。

她庆幸自己穿越时白大褂口袋里还留着那套简易输血设备。

萧景煜的蓝血在透明管中诡异得发光,但经过过滤装置后逐渐变成暗红。

帐篷里陆续进来几个穿着医官服饰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僵在原地。

最年长的那个突然倒吸冷气:"以血引毒?

这是失传的巫医之术!

"林夕颜没空解释现代输血原理。

她正盯着萧景煜的瞳孔变化——金色左眼中的第二层瞳孔正在扩散,这不符合任何医学常识。

"按住他。

"她将过滤后的血液注回萧景煜静脉,"接下来会疼。

"仿佛回应她的话,萧景煜全身肌肉突然绷紧。

林夕颜迅速扒开他衣领,在锁骨下方找到一处异常的凸起。

没有犹豫,她用手术刀划开皮肤——一条荧光蓝色的多足虫扭动着钻出。

"焚心蛊!

"医官们惊恐后退。

林夕颜眼疾手快地将虫子挑进铜盆,倒上烈酒点燃。

蓝色火焰中,虫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与此同时,萧景煜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松弛下来。

"还有一条。

"林夕颜擦着额头的汗,"但找不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景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金色左瞳完全变成了重瞳状态。

他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眼角泪痣,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瑶姬..."帐篷里瞬间死寂。

陆沉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年长医官突然跪下:"殿下毒入心脉,出现谵妄之症!

快取安神汤来!

"混乱中,林夕颜被挤到一旁。

她注意到萧景煜枕下露出一角画轴,隐约可见是个女子的肖像。

还没等她看清,陆沉己经挡在面前,面具下的眼睛充满警告。

"姑娘该休息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不容拒绝。

---林夕颜在另一顶小帐篷里度过了不安的一夜。

拂晓时分,她被金属碰撞声惊醒。

掀开帐帘,晨曦中的北境大营让她屏住呼吸——数百顶灰帐篷像巨兽鳞片般铺展到地平线,远处赤河像条血线蜿蜒在群山之间。

"靖渊王传见。

"两个铁甲士兵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林夕颜注意到他们佩刀上都有相同的九瓣梅纹——和萧景煜令牌上的图案一致。

主帐比想象中简朴。

萧景煜己经恢复了初见时的威严,银发束在脑后,异色瞳在晨光中如同宝石。

若不是苍白脸色和缠着新绷带的腹部,几乎看不出昨夜的危险。

"名字。

"他开门见山。

"林夕颜。

"她决定说实话,反正这个时代没人认识她。

"何方人士?

""江南。

"她模糊地回答,突然发现案几上摆着她的手术刀和玉镯。

萧景煜顺着她视线拿起玉镯:"认得这个?

""不认得。

"这是半句实话,她确实不知道玉镯的来历。

"有趣。

"萧景煜转动玉镯,内侧符文在阳光下泛红,"大巫祝的祭器,专克我体内蛊毒。

偏偏被你带出赤河。

"林夕颜心头一跳。

难怪她的血能缓解他症状..."昨夜你用的医术,"萧景煜突然逼近,身上带着药草苦涩的气息,"师承何人?

""家传。

"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帐柱。

萧景煜轻笑一声,突然抓起她右手按在自己左胸。

隔着衣料,林夕颜感受到不正常的心跳节奏。

"那家传医术可说过,中焚心蛊者活不过二十五岁?

"掌下的心跳紊乱而虚弱。

林夕颜职业病发作,下意识数起脉搏次数:"你中毒多久了?

""十年。

"萧景煜松开她的手,"每月朔月发作,需饮人血暂缓。

"林夕颜突然明白那些传闻从何而来——嗜血的银发将军,原来是个中毒的病人。

"我可以帮你。

"她脱口而出,"但有两个条件。

"萧景煜挑眉,显然不习惯有人跟他谈条件:"说。

""一,还我玉镯和手术刀。

"她指向案几,"二,告诉我瑶姬是谁。

"帐内温度骤降。

萧景煜的眼神变得危险,右手按上腰间剑柄。

就在林夕颜以为他要发作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号角声。

"敌袭!

"陆沉冲进来,面具上沾着新鲜血迹,"突厥人过了赤河支流!

"萧景煜瞬间变了一个人,银发在晨光中如战旗扬起:"备马。

"他抓起铠甲时看了眼林夕颜,眼神复杂:"带她去伤兵营。

""等等!

"林夕颜抓起手术刀,"我懂医术,能帮忙。

"萧景煜己经走到帐门口,闻言回头。

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勾勒出挺拔轮廓。

那一刻林夕颜恍惚看见他瞳孔中的金色完全覆盖了黑色,但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跟紧陆沉。

"他甩来一件皮甲,"别死了,小祭品。

你的问题...回来再答。

"当马蹄声远去后,陆沉默默递来玉镯。

林夕颜接过来时,发现内侧符文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吸饱了血。

更奇怪的是,当她触碰符文的瞬间,远处战场方向突然传来某种共鸣般的震动。

"姑娘最好真的懂医术。

"陆沉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沉闷,"今天...会流很多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