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裹着潮气，发出锈蚀般的呜咽，倒像是被岁月勒住喉咙的喑哑申诉。
青烟裹挟着陈腐的香火气，在斑驳梁柱间盘旋成诡谲的旋涡，将褪色壁画熏得愈发残破，那些褪色的神佛眉眼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也在见证这场荒唐。
刘欣雨垂眸凝视蒲团上暗红的污渍——经年累月的血渍与朱砂早己渗入亚麻纤维，交织成凝固的符咒，封印着无人知晓的罪恶。
穿灰粉格纹JK制服的女孩蜷缩在功德箱前，黑色百褶裙下露出半截苍白的小腿，像两根脆弱的芦苇。
她咬着下唇奋力撕扯诊断书，剥落的樱花色指甲油在纸页上留下细碎的粉痕，如同她破碎的希望。
腕间蒂芙尼手链随着动作轻撞功德箱，清脆声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灰鸽，扑棱棱的翅膀声在空荡的殿内格外刺耳。
"阿弥陀佛。
"刘欣雨抬手拢了拢泛着廉价光泽的海青袍，人造丝面料在指尖滑过冰凉的触感，"药师佛托梦让我在此等候小施主，你这般虔诚，是时候知晓些因果了。
"她余光瞥见女孩包链上晃动的省妇保停车场牌，2023年4月的日期在磨损处若隐若现——那个全市HPV疫苗告罄的春天，曾在本地论坛掀起过无数焦虑的帖子，此刻都成了她算计的筹码。
女孩猛地抬头，睫毛膏晕染的眼圈宛如两道黑色符咒，写满惊惶与恐惧。
窗外漏进的天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脖颈处淡青色血管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你都知道什么......""菩萨托梦。
"刘欣雨指尖划过供桌上布满油渍的《地藏经》，泛黄纸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曼陀罗，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菩萨让我转告你，去做TCT检查，方能消灾解难。
"她语调机械得像复读机，却精准戳中女孩瞳孔里骤然放大的恐惧。
雨势渐急，雨滴敲打瓦片的声响混着功德箱里硬币的碰撞声，编织成贪婪的乐章。
女孩绞着衣角，珍珠耳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可法师们都说消业障积功德要供西十九盏灯，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事情......""那是旧法。
"刘欣雨掏出手机，冷白屏幕映亮她精心化过的柳叶眉。
篡改后的经文高亮显示，"每日口服叶酸抵一灯功德"的字样在PDF文件里格外刺眼，字字都透着算计，"如今有更灵验的法子。
"出租屋内，那扇破旧不堪的窗户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廉价的窗帘也随之鼓起，仿佛在风中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而在佛龛前，干冰机正不断地喷出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在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迅速凝结成乳白色的旋涡，给整个房间营造出一种虚假而神秘的神圣氛围。
女孩站在佛龛前，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三炷香，然后虔诚地跪拜了一番。
当她站起身来，准备扫码支付那所谓的“香火钱”时，她的手指依然有些不听使唤。
终于，她成功地完成了支付，888元就这样从她的账户里消失了。
然而，女孩并没有察觉到，在三圣像上方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隐藏得很好的监控镜头正悄悄地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镜头后的刘欣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着女孩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刘欣雨对这个女孩的行为感到十分满意。
她注意到女孩手机锁屏上的顶流男团成员的笑脸，这让她心中暗喜。
像这样热衷于在社交平台分享生活的年轻信徒，可比那些只会烧纸钱的老太太有用得多。
她们不仅会在网上炫耀自己的“虔诚”，还会吸引更多的人关注这个所谓的“圣地”。
对于刘欣雨来说，这些年轻的信徒就是绝佳的流量密码，能为她带来更多的利益和关注。
"阿弥陀佛，小施主，"刘欣雨将贴着母婴品牌logo的开光手机壳塞进女孩掌心，指尖残留的檀香混着廉价护手霜的味道，"菩萨刚才示下，明日酉时带罐进口奶粉来消业障。
至于因果，待检查结果出来，你自会明白。
"目送对方冲进雨幕，女孩发梢甩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涟漪，恍惚间竟像极了功德箱里钞票投落的模样。
窗缝灌进的凉风掀开桌上的《客户档案》，最新一页的字迹尚未干透：传播系数预估：抖音20万粉/小红书5万赞/B站鬼畜素材。
净水器发出刺耳的嗡鸣，混着香灰的"圣水"在透明管道里打着旋儿，折射出七彩光斑，如同那些精心设计的短视频滤镜。
观音像嘴角的裂痕在光影中不断延伸，仿佛在无声嘲笑这场精心编排的骗局，而这场骗局，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