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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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香灰味还黏在衣服上,我站在老宅铁门前,钥匙在锁孔里卡了三次才转开。七年了,门轴锈得像是要把整个院子的记忆都锁死在里面。

"小满回来啦?"对门王阿婆踮着裹过的小脚探出头,手里还攥着给死人叠的金元宝,"你妈走得突然,我们街坊凑钱..."

我假装没听见她尾音里藏着的窥探欲,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爬山虎已经吞掉了半边院墙,母亲最爱的茉莉花全枯成了褐色的蛛网,只有那棵歪脖子枣树还倔强地支棱着。

二楼卧室飘窗漏进的光柱里浮尘翻滚,我踢到个硬物差点绊倒。弯腰捡起时呼吸突然滞住——这是件男士衬衫,海蓝色竖条纹,袖口绣着暗金色的"ZM"。

衣柜里的樟脑丸簌簌往下掉。我一件件抖开母亲的衣服,牡丹暗纹的旗袍、的确良碎花衬衫、灰扑扑的毛线开衫...没有一件能和这件男士衬衫配对。领口残留的雪松香水味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绝不是父亲生前会用的古龙水。

床头柜第三个抽屉卡住了,我用发卡别开锁扣时,指甲在红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泛黄的相册里突然飘落半张照片,撕裂的边缘像被什么利器划过。照片里二十出头的母亲穿着碎花连衣裙,身旁男人的肩膀部分被撕去了,只剩半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腰间。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阁楼传来"吱呀"一声,像是老式木地板在***。我攥着衬衫往楼梯口挪,忽然瞥见衣柜镜子里晃过道黑影。

"谁?!"转身时撞翻搪瓷脸盆,哐当巨响在空屋里炸开。阁楼的门栓分明在轻轻颤动,铜锁上还挂着母亲常用的那把蝴蝶钥匙。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花店合伙人阿杰的名字跳出来:"小满,你妈那事处理完了吗?客户催着要婚礼现场的铃兰拱门..."

"再请三天假。"我盯着阁楼门缝里漏下的细灰,"记得把我办公桌右边抽屉里的牛皮纸袋寄过来。"

挂断电话才发现掌心全是汗。纸袋里是母亲这半年的病历复印件,市立医院的诊